经过约莫半个月不间断的高速飞行,前方天地间的气息开始发生显着的变化。一股无形的、锋锐的、仿佛能切割神魂的意蕴,逐渐取代了之前的平和,弥漫在空气之中。甚至连周围活跃的天地灵气,都似乎被这股意蕴所浸染,带上了一丝凛冽的切割感,吸入肺中,都让人觉得喉咙隐隐作痛。
“前方,便是万剑山脉地界了。所有人凝神静气,固守心神,以免被逸散的剑意所伤。”带队赵嵩长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凝重,回荡在每一位乘客的耳边。
林羽精神一振,极目远眺。只见在地平线的尽头,一片巍峨、苍凉、雄伟到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连绵山脉,如同一条沉睡的太古巨龙,横亘在天地之间!那山体并非寻常的土石结构,反而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金属光泽,陡峭如削,直插云霄,形态各异,却都隐隐带着剑的轮廓,仿佛是由无数柄顶天立地的巨剑倒插在大地之上形成的奇观!山体之上,寸草不生,唯有无数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剑痕,密密麻麻地遍布每一寸岩石,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无尽岁月以来,此地曾发生过的无数场惊心动魄的剑道争锋。整片山脉,都笼罩在一股冲霄而起、磅礴无尽的古老剑意之中,肃杀、苍茫、而又充满了对剑修而言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随着流云舟的不断靠近,可以看到四面八方,如同百川归海般,有各色流光飞驰而来,目标直指万剑山脉。有华丽如同移动宫殿的楼船,有以不知名巨大妖兽骨骼炼制而成的狰狞骨舟,有散发着凌厉剑气的巨大飞剑,更多的是如同流云舟这般的各宗门制式飞舟,上面悬挂着不同的宗门旗帜,迎风招展——“藏剑谷”、“名剑山庄”、“裂天剑派”、“玄天剑宗”……中州但凡有些名号的剑修势力,几乎都派出了门下最精锐的弟子。更有数不清的散修剑客,或人剑合一,化作惊鸿剑光;或乘坐着简陋的飞行法器,摇摇晃晃;或干脆凭借强横的肉身与修为,徒步跋涉,翻山越岭。一股股强弱不一,却同样锋锐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使得这片天空都充满了金戈铁马般的肃杀之气。
当流云舟在万剑山脉外围一片巨大的、显然是由大神通者开辟出的平原地带——名为“剑坪”的指定停靠区域降落时,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人心神震撼。
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尽是攒动的人头,喧嚣声、议论声、法器破空声、灵兽嘶鸣声混杂在一起,直冲云霄,仿佛要将天穹都掀翻。各色服饰、来自不同地域、不同势力的修士摩肩接踵,强大的气息比比皆是,筑基修士在这里几乎成了基础单位,金丹修士的气息也如同黑夜中的灯火,随处可见。甚至,林羽那经过《星辰变数诀》淬炼的敏锐灵觉,能隐隐感应到几股如同深渊般晦涩、如同星空般浩瀚的恐怖气息,隐藏在人群深处或是一些不起眼的角落,那是属于元婴期老怪的威压!仅仅是自然散发出的气息,就足以让周围的低阶修士感到窒息。
空气中弥漫着极度复杂的情绪,有对机缘的渴望与兴奋,有对未知危险的紧张与戒备,有对竞争对手的审视与敌意,更有剑修特有的、几乎凝成实质的锋锐与肃杀之意。如此多的剑修聚集在一起,那股汇聚而成的无形剑势,仿佛一柄悬于所有人头顶的利剑,使得这片区域的温度都似乎降低了许多,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秘境入口,在那主峰‘天剑峰’之下。”赵嵩长老指向山脉最中央,那座最为雄伟、仿佛一柄真正开天辟地的绝世神剑、峰顶没入云端、散发着令人心悸威压的山峰,沉声道,“进入名额的争夺,将在山前的‘剑梯’上进行。此梯非同小可,考验的是修为、肉身、意志、剑心乃至道境!你们各自做好准备,量力而行,莫要逞强,保全自身性命为上!”他最后一句,目光主要扫过那十余名面露激动与紧张之色的内门弟子。至于林羽等三位客卿,修为经验都在此之上,自有判断和决断。
林羽随着汹涌的人流,一步步走向天剑峰的方向。越靠近那座擎天巨峰,那股无处不在的剑意威压就越发恐怖和清晰。他心念微动,体内《青霄剑元诀》悄然加速运转。这门得自断剑传承的功法,此刻展现出其不凡之处。青蒙蒙的剑元并非粗暴地硬抗威压,而是如同青天流云般,缥缈而坚韧地遍布周身经脉穴窍,形成一层无形而有质的防御,将那股无处不在的锋锐意蕴巧妙地卸开、分流,使得他承受的压力远比旁人要小。背后乌木剑匣中的断剑,在这同源剑元的温养下,愈发沉静,而那缕毁灭剑意则内敛如深渊。识海深处,通天剑魂的碎片散发着稳定的金色光晕,只是那光晕的流转,似乎比平时稍稍快了一丝,仿佛一个沉睡的存在,被外界的同源气息轻轻触动。
来到天剑峰脚下,眼前的景象更是壮观到令人失语。一道宽达千丈、高不知几许、仿佛完全由凝练到极致的剑气与古老符文交织而成的巨大光梯,从山脚之下拔地而起,一路向上,如同连接天地的桥梁,直插入云雾缭绕的山巅,看不到尽头!光梯呈现出半透明的青灰色,其上无数细小的、形态各异的剑形符文如同活物般流转、闪烁、生灭,散发出如同洪荒巨兽般的沉重威压和足以撕裂金丹修士护体灵光的锋锐剑气!仅仅是站在其面前,就让人感到自身的渺小与剑道的浩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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