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蹲在灵田边上,手指刚碰上那株蔫头耷脑的山椒苗,土就往下掉了一块。根露出来半截,灰白发软,像被谁抽了筋。
他没吭声,只把苗轻轻按回去,顺手在旁边的记录本上划了一杠。
“第三天,死俩。”他念叨着,笔尖顿了顿,“发芽的剩八个,趴着不动,跟赖床的懒汉似的。”
王铁柱扛着锄头路过,探头一瞧:“哟,灵田也翻车了?我还以为这地是开了光的,啥都能蹿。”
“光也得对准作物。”李慕白合上本子,拍了拍封面,“它认人不认苗。”
苏婉清提着水壶走来,壶嘴还滴着水珠:“我早上路过你家地头,看见你爹在骂鸡,说它们偷吃了你晒的种子。”
“不是偷吃,是替我试毒。”李慕白咧嘴,“我拿野山椒拌了谷子,鸡吃了没事,人吃了舌头打结,说明辣劲够足。可这苗……劲儿没传下来。”
王铁柱挠头:“要我说,别整这些稀奇古怪的,咱种黄瓜西红柿不挺好吗?上回卖得那叫一个响,供销社老刘见我都喊‘李老板’,臊得我直想钻地缝。”
“老板我也当过。”李慕白翻开本子,指着“山椒”那行字,红笔圈得跟靶心似的,“结果呢?公司黄了,债堆得比楼高。现在种地,不靠运气,靠记性。”
他把本子递给苏婉清。她低头一看,密密麻麻全是字,还有箭头、小圈、打叉的符号,像谁在纸上打架。
“这‘喜酸土,耐旱’是你写的?”她指着一行小字。
“野生山椒长在背阴坡,土是黑的,捏一把能挤出水。”李慕白站起身,“可咱这灵田,土色偏白,抓一把沙沙响,测过pH纸,弱碱性。一个爱吃醋的,塞进咸菜坛子,能活才怪。”
王铁柱听得直眨眼:“你还带纸测土?你这哪是种地,是开化验所。”
“种地就是最土的科学。”李慕白卷起袖子,“走,进山取土去。咱给山椒找个老家味儿。”
三人分头行动。王铁柱被派去守灵田,防止李富贵家的猪半夜越界搞破坏——那猪前两天刚拱了半垄苗,被李慕白用竹条抽了屁股,据说嚎得跟拉锯似的。
李慕白背着布袋,苏婉清拎着小铲,一前一后上了后山。
溪谷边,几丛野山椒长得泼辣,叶子油亮,藤蔓缠着石头往上爬。李慕白蹲下,顺根挖出一株,抖掉泥,举到眼前。
“瞧见没?根毛密得像刷锅的铁丝球。”他把苗递给苏婉清,“咱灵田那几棵,根跟秃笔头似的,一拽就断。”
苏婉清接过,指尖蹭了蹭根须:“所以得让它慢慢适应?”
“就像人进城,头回见汽车,吓得躲墙角。”李慕白收好苗,“先闻味,再走路,最后才敢上车。土也一样,灵土是‘城’,野土是‘乡’,混着来,别一口吞。”
回程路上,赵老汉正蹲在自家门口磨镰刀,见他们满袋子土,眼皮一抬:“搞啥名堂?挖祖坟啊?”
“挖土。”李慕白把布袋放下,“山椒不长,灵田‘水土不服’。”
赵老汉哼了一声,起身走过来,抓了把灵田带回的枯苗根,捻了捻,又凑近闻了闻。
“太干净。”他吐出仨字。
“啥?”
“你这土,没脾气。”赵老汉把根一扔,“山椒是野种,认山气、认腐叶、认虫咬过的味儿。你这地,肥是肥,可像新蒸的馒头,松软是松软,没嚼头。”
李慕白愣住:“所以……得给它加点‘野味’?”
“掺土。”赵老汉用镰刀柄点了点布袋,“松林底下那层黑泥,溪边沤烂的叶子,都试试。地不是机器,不是投料就出货。它得喘气,得闹脾气,人得哄着来。”
说完,他扛起镰刀就走,背影晃了两下,消失在土路拐角。
苏婉清眨眨眼:“老爷子这话,咋听着像在说人?”
“他说的是地,想的是人。”李慕白打开布袋,把几份土样分开,“走,实验开始。”
当天下午,灵田边上支起三组小苗床。
第一组:纯灵土,对照组,象征“理想国”。
第二组:灵土七分,松林腐殖土三分,代号“山里娃进城”。
第三组:灵土七分,溪边黑泥三分,代号“水边俏后生”。
每组十株,编号贴牌,苏婉清拿个小本,正儿八经记:“三月十七,午后两点,混土实验启动。天气晴,风三级,王铁柱打了个喷嚏,疑似对土过敏。”
“我没过敏!”王铁柱在边上嚷,“是有人拿土往我鼻孔前晃!”
“哦,补充记录:人为挑衅导致生理反应。”苏婉清头也不抬,笔尖刷刷响。
李慕白蹲在苗床边,盯着那几排刚栽的苗,像看考场上的学生。
“别盯着,会紧张。”苏婉清递来一碗热茶,“你比苗还蔫。”
“我在想,要是全死了咋办。”他接过碗,吹了口气,“育苗队刚成立,第一炮就哑火,王铁柱不得拿锄头砸我?”
“砸你之前得记工分。”苏婉清笑,“按你定的规矩,破坏公共财物,扣十分,还得义务挑水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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