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心刚俯身想叫醒打盹的摊主,一个刺耳的声音就在他背后响了起来。
“哟!这不是瓷心斋的许大掌柜吗?到这锻炼眼力,捡漏来了?”
许心一愣,没听出是谁,转身一看——
那个在听雅轩花了五万买“精仿”豆青釉尊的阔少,周世宏。
周世宏今天穿得更像一只开屏的孔雀,花衬衫、白裤子,脖子上还挂了条小指粗的金链子。
他身后跟着两个年纪约莫五十上下、穿着中式褂子、戴着眼镜的男人,一个瘦高,一个矮胖,都背着双手,眼神里带着审视与倨傲,一看就是被请来“掌眼”的师傅。
王天河一看这阵仗,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上前一步挡在许心侧前方:“周世宏,你阴阳怪气什么呢?这地摊是你家开的?许心不能来?”
周世宏嗤笑一声,用下巴点了点王天河:“王天河,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他目光转向许心,满是戏谑和报复的快意:“许掌柜,你眼力毒啊?不过可惜啊,今天你来晚了点儿。”
他得意地拍了拍身旁助理抱着的一个锦盒,“看见没?刚淘着的,光绪民窑青花山水碗,画工一流!还有件道光年的粉彩小碟,品相没得挑!这城南大集上稍微有点意思的漏,”
他故意拉长声音,眼神扫过那个不起眼的摊位,“都让我这两位老师傅给捡完了!您呐,就剩下去捡点破瓷烂瓦的份儿了!”
他身后那两位师傅也配合地露出矜持又得意的微笑,瘦高个还推了推眼镜,慢悠悠地补充道
“周少说得是,这集市我们细细筛过一遍了,有价值的古瓷,确实已寥寥无几。有些东西,外表蒙尘,内里也未必有乾坤啊。”
这话明显是冲着许心刚才关注的那个脏罐子去的。
周围几个看热闹的摊主和顾客都围了过来,窃窃私语。
周世宏见吸引了注意力,更加得意,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许心,你不是能耐吗?那天在听雅轩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今天带着你这傻兄弟,是准备空手而归,还是打算捡点我老师傅们看不上的玩意儿,回去糊弄冤大头啊?”
王天河气得脸红脖子粗,拳头都攥紧了:“周世宏你他妈……”
“天河。”许心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像盆冷水,瞬间让王天河憋住了火。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看都没看周世宏那炫耀的锦盒,只是目光平静地重新落回那个蜷缩打盹的老摊主身上,轻轻敲了敲摊位的木板。
“老先生,劳驾,看看这件。”他指的,正是那个满是泥污、毫不起眼的青白釉小盖罐。
老摊主迷迷糊糊睁开眼,瞥了一眼许心指的东西,含糊道:“那个……三千,不议价。”说完又想闭上眼。
周世宏见状,哈哈大笑:“三千?许心,你还真会挑!这破罐子,白送我都嫌占地方!你看那釉,都脏得没光了,器型也蠢笨,典型的乡下土窑货色,说不定还是喂猫的食盆儿!”他看向那位矮胖的师傅。
矮胖师傅矜持地点点头:“周少好眼力。此罐釉面晦暗无光,土沁过重,器型拙陋,无任何文饰,胎骨看似粗松,确系清末民初低劣民窑所出,实用器都算不上,毫无收藏价值。”
周围响起几声低低的哄笑。王天河脸更红了,紧张地看着许心。
许心却像是没听见周围的议论,掏出三千块钱递给老摊主。
老摊主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真有人买,接过钱塞进口袋,挥挥手示意罐子归许心了。
许心这才小心地拿起那个沉甸甸、脏兮兮的小罐。
他没有立刻用工具,而是先用手细细抚摸罐身,感受胎体的致密度和重量。
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强光手电,没有直接照釉面,而是贴近罐口,斜着光,仔细看罐内壁和口沿下方的胎釉结合处。
周世宏抱着胳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装,继续装!我倒要看看,你能把这喂猫的盆儿看出朵花来!”
许心依旧沉默,换了个角度,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罐身几处磨损较重、露出胎骨的地方。
那里的胎色并非预想的灰白或黄褐,而是一种微微泛红的细腻质感。
他手指在罐底一圈无釉的露胎处反复摩挲,那里的磨损痕迹极其自然,带着常年使用形成的温润感。
突然,许心用小指的指甲,在罐腹一处极不起眼的、被泥垢覆盖的微小磕碰处,轻轻刮了一下。
一小块干硬的泥巴脱落,露出了底下一点点釉色——那并非青白,而是一种极浅淡、温润如脂的白色,虽只一丝,却在晦暗的釉面下显得格外醒目。
许心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放下手电和放大镜,掏出一张湿纸巾,开始小心翼翼地擦拭罐身大片的泥污。
随着泥垢褪去,那青白釉逐渐显露出来,虽然依旧失光,但釉质本身的那种肥厚、莹润的质感开始隐约浮现。
更关键的是,在罐身一侧,随着泥土擦掉,隐约露出了几道极其浅淡、流畅的刻划花纹痕迹——是几笔简练的水草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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