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的路途,比预想中更加枯燥和严酷。离开了相对熟悉的聚落周边,真正的赤土荒原展现出了它无情的一面。放眼望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无穷无尽的赤红色沙丘,起伏如凝固的波涛,一直蔓延到视野与昏黄天空交接的模糊界线。日复一日,景致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永远在原地踏步的绝望感。
白天,烈日如同巨大的火炉,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沙地表面温度高得能烫熟鸡蛋。杨安安和小豆子不得不裹紧粗布头巾,只露出眼睛,在一天中最热的正午时分寻找背阴处休息,躲避致命的酷暑。夜间,温度则骤降,呵气成霜,冰冷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需要紧紧靠在一起,裹紧所有能御寒的东西,才能勉强入睡。
水资源是最大的挑战。虽然出发前准备了充足的水囊,但消耗速度依然很快。杨安安凭借着逐渐增强的体魄和对能量波动的微弱感知,偶尔能找到一些深藏在岩石缝隙或特定植物根部的微量水源,但这远远不够。小豆子年纪小,耐受力差,有几次都差点中暑脱水,全靠杨安安用稀释的清水和简单的草药才缓过来。
食物也成了问题。肉干和面饼在干燥的环境下能保存,但口感极差,难以下咽,而且数量有限,必须精打细算。杨安安尝试过狩猎,但荒原上的生物极其稀少且警觉,往往徒劳无功。生存的压力,无时无刻不笼罩着两人。
除了自然环境,还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来自于对未知的恐惧。《玄天风物志》上轻描淡写提到的“黑风戈壁”和“绝望山脉”,就像两座巨大的阴影,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上,不知道何时会突然出现,又会带来怎样的危险。
这一日午后,天空突然变了脸色。原本昏黄的太阳被不知从何处涌来的厚重黄云迅速吞噬,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下来。狂风毫无征兆地掀起,卷起漫天黄沙,打得人脸颊生疼,睁不开眼。远方的地平线上,一道连接天地的、巨大无比的昏黄色幕墙,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急速推进!
“沙暴!是沙暴!” 小豆子吓得小脸煞白,尖声叫道,紧紧抓住了杨安安的手。他在荒原长大,深知这种规模沙暴的恐怖,足以将人和骆驼都活埋!
杨安安也是心头一紧。她经历过小型的沙尘天气,但如此规模的沙暴,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毁灭性的气息,隔得老远都让人灵魂颤栗。必须立刻找到躲避的地方!否则,他们俩顷刻间就会被这天地之威吞噬!
她极目四望,四周都是一马平川的沙丘,根本没有任何可靠的遮蔽物!情急之下,她将残留的神识感知力催动到极致,如同雷达般扫过周围的环境。大部分区域都是均匀的能量空白,意味着只有沙子。但就在沙暴前锋即将吞没他们的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感知到侧前方几百米外的一处不起眼的、风蚀严重的岩山脚下,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沙粒的能量阻滞感——似乎有一个狭窄的凹陷或裂缝!
“那边!快!” 杨安安来不及多想,一把抱起已经吓得腿软的小豆子,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那处岩山。沙暴的轰鸣声已经近在耳边,狂风卷起的石子像子弹一样击打在岩壁上,发出噼啪的爆响。
就在那堵巨大的沙墙即将把他们淹没的前一刻,杨安安终于看到了那个救命的地方——那是一个被几块崩塌的巨石半掩着的、极其狭窄的裂缝入口,仅容一人侧身挤入,而且被流动的沙丘掩盖了大半,若非能量感知异常敏锐,根本不可能发现!
她不顾一切地挤开松动的沙石,先将小豆子塞了进去,然后自己猛地缩身钻入!几乎就在她身体完全进入裂缝的瞬间,身后“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天地都被无尽的沙尘淹没,陷入了一片彻底的黑暗和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
裂缝内,空间狭小而逼仄,仅能容纳两人紧紧贴壁站立。外面是世界末日般的景象,飞沙走石撞击着岩壁,整个山体都在轻微震动,仿佛随时会坍塌。小豆子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抱住杨安安的腿,将脸埋在她怀里。杨安安也心有余悸,刚才只要慢上一步,他们此刻就已经成了荒漠的一部分。
沙暴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渐渐平息下来。外面的风声变小,但依旧沙尘弥漫。裂缝入口已经被厚厚的流沙堵住了大半,光线昏暗。
“姐姐……我们……我们还能出去吗?” 小豆子带着哭腔问道。
“别怕,沙暴停了就好办,我们可以挖开沙子出去。” 杨安安安慰道,她试着推动堵住洞口的沙石,发现虽然厚重,但并非坚不可摧。就在她准备动手清理时,目光无意间扫过裂缝深处。
这条裂缝,似乎并非只有入口处这一点空间?借着从沙石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她隐约看到裂缝向内延伸,似乎通向更深处,而且……空气中似乎流动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外面燥热沙尘的……阴凉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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