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新年的气氛逐渐浓郁,城市街道两旁挂起了红灯笼,周氏集团总部大楼里也摆上了应景的金桔和年花。
然而,这份喜庆却似乎穿透不了乔嘉树办公室那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他坐在真皮办公椅上,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心思早已飘远。
对这个绝大多数人期盼的团圆佳节,他心中涌起的却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沉重。
他的父母和弟弟,如今虽已按周若媛和他的安排,搬离了西北那个贫瘠的山村,住进了市里租来的朝阳小区商品房。房子不算太小,装修也尽量舒适,父母嘴上总是念叨着享了儿子的福,但乔嘉树知道,他们在这座繁华而陌生的城市里,依旧格格不入,像是被硬生生移植过来的树木,带着难以褪去的乡土气息和小心翼翼。
更让他如鲠在喉的是,他们几乎与声名显赫的周家没有任何来往。他的岳父,周氏集团的掌门人周宜珂,从未在任何场合提起过他的亲家,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偶尔家庭聚会,周宜珂谈论起“家族”、“根基”这类话题时,那有意无意的眼神扫过他,都让乔嘉树感到一种无声的羞辱,仿佛他只是一个凭空出现、与过去彻底割裂的个体。
这个年,该怎么过?
难道还要像刚结婚时那样,让周若媛委屈自己,跟着他去朝阳小区那普通甚至显得有些寒酸的商品房里,挤在并不宽敞的客厅,用着并不高级的厨具,陪着他的家人吃一顿看似团圆、实则处处透着别扭的晚饭,再勉强住上一夜吗?
想到周若媛,他内心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确实是包容体贴的,去年去他家,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努力适应着不同的生活环境,甚至帮他母亲包饺子,手上沾满了面粉,笑容却依旧明亮。她从未在他面前抱怨过一句,反而总是说:“嘉树,爸妈人真好,很朴实。”
可正是这种包容和体贴,有时更像一面镜子,照出他内心深处无法弥合的自卑与尴尬。他清楚地知道,那种“朴实”与她浸淫的优渥精致之间,隔着怎样一道巨大的鸿沟。让她一次次屈尊降贵,真的合适吗?这究竟是对他父母的尊重,还是另一种形式的不公?岳父周宏远若是知道,恐怕只会更加嗤之以鼻,认为他连让自己的妻子维持应有体面都做不到。
一种无力感攫住了他。他仿佛被撕裂在两个世界之间,一边是他无法割舍的根脉,却带着让他如芒在背的贫瘠印记;另一边是他奋力跻身、看似光鲜亮丽的上流社会,却始终将他视为异类,连带着他的出身都成为一种不愿被提及的瑕疵。
这个年关,对他而言,更像是一场关于尊严、归属和现实权衡的艰难考试。
内线电话的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微微皱眉,接了起来。
“乔总,有一位姓孙的先生来电,说他是您的大学同学,没有预约,您看……”秘书小张的声音似乎总是这样单调而又乏味。
姓孙?乔嘉树说,“接进来吧。”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几秒后,一个熟悉又带着几分陌生和忐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喂?嘉树?是我,孙晓光。没打扰你吧?”
孙晓光。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乔嘉树记忆深处那扇关于青春、关于单纯、关于挤在宿舍里泡面就着理想下咽的日子的门。孙晓光也来自农村,虽然不像自己家里那么贫困,但是和张裕明他们比起来,还是差的很多。
也许正是因此,乔嘉树和孙晓光的关系比别人更亲近些。他们还是上下铺的兄弟,一起打过球,一起通宵复习,也一起吹过未来要如何如何的牛。乔嘉树结婚时,还特意选了他和张裕明作为伴郎。
在那之后,他入了“豪门”,平步青云,而孙晓光则按部就班地进入了一家普通企业打拼。联系,自然而然地就少了。此刻听到老友的声音,乔嘉树心里泛起一丝复杂难言的滋味,有怀念,也有一丝不愿承认的、源自现状的尴尬。
“晓光?真是你!好久没联系了。”乔嘉树努力让语气显得热络,“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孙晓光似乎松了口气,也笑了起来:“可不是嘛!你这大忙人,想约你一次可真不容易。快过年了,想着老同学也该聚聚。而且……确实有点事,想当面跟你聊聊,电话里说不方便。”
“有事?”乔嘉树心里微微一动。这半年,拐弯抹角想通过他攀上周家关系的人他见多了,但孙晓光……他不愿意用那种心思去揣测这位老友。
“嗯,算是吧。一点私事。”孙晓光的语气听起来确实不像求人办事,反而有点难以启齿的犹豫,“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耽误你一点时间。”
乔嘉树瞥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又快速扫过日程表——后面只有一个无关紧要的部门例会。一个念头迅速在他脑中形成:离开这里,离开这栋无处不在着周家印记的大楼,去一个轻松点的环境,见见老朋友,或许能暂时喘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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