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张丽涵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一夜未眠的疲惫刻在她的眼底，但眼神却异常清明。那个黑影的谜团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上午九点整，傅家的专职医生周明准时前来为傅天融进行例行检查。这位四十出头、总是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医生，是傅家高薪聘请的医疗团队负责人，三个月前开始全面负责傅天融的康复治疗。
“周医生早。”张丽涵礼貌地问候，同时细心观察着对方的每一个动作。自从昨夜的事件后，她对周遭的一切都多了一份警觉。
“傅太太早。”周明微笑着点头，打开随身携带的医疗箱，“昨晚暴雨，傅先生的状况还好吗？有没有受到雷声的影响？”
张丽涵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周明的表情，“他睡得很安稳。倒是昨晚宅子里似乎有些动静，周医生值班时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
周明正在准备听诊器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我昨晚一直在西翼的医务室整理病历，风雨太大，什么也没听见。”他转向傅天融，开始例行检查，“傅先生今天的生命体征很稳定，您照顾得很好。”
张丽涵默默记下周明那一瞬间的迟疑，表面却保持着平静的微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检查结束后，周明照常从医疗箱中取出一小瓶营养剂，准备通过饲管为傅天融补充每日必需的营养。就在这时，张丽涵注意到今天拿出的营养剂颜色似乎比往常略深一些——不是明显的差别，而是如同在原本的乳白色中掺入了一滴几不可察的淡黄。
“周医生，今天的营养剂颜色好像不太一样？”她状似无意地问道。
周明的手稳稳地拿着药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这是新到的批次，配方完全一样，只是生产批次不同，颜色有细微差异是正常的。”他熟练地将营养剂装入注射器，“傅太太观察真细致，不过请放心，傅先生的所有用药都经过严格把关。”
张丽涵点点头，不再追问，内心却疑云密布。她在护理傅天融的这几个月里，已经见过多次更换批次的营养剂，颜色和质地从未有过任何肉眼可见的差异。傅家对傅天融的用药极为重视，一向是批量采购同一批次产品，为何会突然更换批次？
她看着周明将营养剂缓缓推入饲管，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是巧合吗？还是与昨晚的黑影有关？
“周医生，不知可否将营养剂的包装盒给我看看？我想记下产品信息，方便日后核对。”在周明收拾医疗用品时，张丽涵提出了请求。
周明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随即展露出理解的微笑，“当然可以，傅太太如此细心负责，实在是傅先生的福气。”他从医疗箱中取出一个深棕色的小玻璃瓶和它的包装盒，“就是这个，需要我为您讲解一下成分吗？”
“不必麻烦您了，我自己看看就好。”张丽涵接过包装盒，发现上面全是英文标识，生产厂家是瑞士一家知名的制药公司，保质期还有一年多。
一切看起来无懈可击。
周明离开后，张丽涵独自坐在傅天融床边，反复查看那个空了的营养剂瓶子。她掏出手机，悄悄拍下了瓶子和包装盒的各个角度照片，包括批号和生产日期。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张丽涵心神不宁。她一边按照护理计划为傅天融进行肌肉按摩和关节活动，一边反复思考着营养剂颜色的异常。多年的护理经验告诉她，药物颜色的变化绝非小事，即便是同一药物的不同批次，在严格的生产标准下也不该出现肉眼可见的差异。
中午时分，女佣送来了午餐。张丽涵趁机询问：“小玲，昨天或今天有新的医疗用品送达吗？”
年轻的女佣想了想，摇头道：“没有特别通知，太太。需要我去管家那里问问吗？”
“不必了，只是随口问问。”张丽涵微笑着带过话题，内心却更加沉重。如果没有人送来新批次的药物，那周医生今天使用的营养剂是从何而来？
午后，张丽涵以需要呼吸新鲜空气为由，推着傅天融的轮椅来到与卧室相连的阳台上。确认四下无人后，她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密封袋，里面装着几滴她费尽心思留下的营养剂样本。
原来，在周明离开后，她借口检查饲管连接处，迅速用一个无菌棉签从瓶壁上刮下了残留的营养剂，又趁更换床单时，从饲管末端采集了少量未完全推入的液体。这一切她都做得极其隐蔽，连房间内的监控摄像头也未必能捕捉到她的动作。
张丽涵凝视着密封袋中的样本，内心充满矛盾。她知道自己这么做风险极大，一旦被人发现，很可能被解读为对傅家的不信任，甚至被诬陷为图谋不轨。但昨夜的黑影和今天药午的异常如同警钟在她脑海中敲响，让她无法置之不理。
“我必须弄清楚真相，”她轻声对沉睡的傅天融说，也对自己说，“如果这只是我多疑，那最好不过。但如果有人想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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