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的脸色也更冷了一分，她看向顾砚辞，眼神交汇间，无需言语，都明白了对方心中的警惕。敌人比他们想象的更狡猾，触角伸得更长。
内忧外患之下，个人的那点“尊严”和“不适”，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顾砚辞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颤音，充满了无力与不甘。但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里面所有的挣扎和愤怒都被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所取代。他看向苏晚晚，声音低沉而沙哑：
“设备到了，立刻安装。”
他选择了屈服。不是向病痛，而是向现实，向生存的必要性。他不能倒在这里，不能倒在顾明和“黑水”精心编织的陷阱之前。
苏晚晚看着他眼中那熟悉的光芒重新凝聚——那是属于商界枭雄的、摒弃情绪、只看利弊的冷静和决断。她知道，他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好。”她只回了一个字。
第二天下午，那套精密而昂贵的“体外磁控膀胱引流系统”在严密的安保措施下送达顾宅。在苏晚晚亲自操作和指导下，护理团队为顾砚辞进行了装置的安装和调试。
过程并不舒适，那种异物感和身体上多出来的“附件”，让顾砚辞的眉心始终紧锁，脸色难看。但当装置成功启动，磁控阀门在苏晚晚手中的控制器指令下精准开合，实现无需插管的膀胱引流时，所有人都能看到，那持续困扰他的尿意刺激和因排尿不尽导致的腹部不适，得到了立竿见影的缓解。
“看清楚了？”苏晚晚指着监测屏幕上平稳的膀胱压力曲线，对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顾砚辞说，“这才是现代医学能为你提供的，在当前状态下最安全、最高效的支持。它不是束缚，是保护你的壁垒。”
顾砚辞没有看她，目光落在自己腰间那小巧而隐蔽的装置上，眼神复杂。屈辱感依旧存在，但一种奇异的、从持续生理困扰中暂时解脱出来的轻松感，也在悄然滋生。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加密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弹了出来，内容只有简短的、充满诱惑力的一句话：
“想摆脱所有的导管和装置吗？‘新生之门’为您敞开。详情请询……”
顾砚辞的瞳孔猛地一缩，手指瞬间收紧，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黑水”的触手，果然无孔不入！诱惑，已经送到了眼前！
他猛地抬头，看向苏晚晚，将手机屏幕转向她。
苏晚晚看着那条信息，眼神瞬间冰寒刺骨。
“回复他，”顾砚辞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绪，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波动只是错觉，“‘兴趣浓厚，静候佳音’。”
他要用这座刚刚建立的、理性的壁垒，作为诱饵，去钓出那条隐藏在深水下的毒蛇。
战争，从未停止，只是换了一种更为隐蔽和凶险的方式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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