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这半年来时常在脑海中复盘那日情景,不断自我暗示,强化这套“事实”,甚至刻意在每次回忆或述说时,让某些次要细节(如对方出手的先后顺序、林间光线等)有极其微小的、合乎情理的出入,反而显得更加真实。
徐长老听罢,未置可否,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暂时放过了这个话题。
然而,他接下来看似不经意的一问,却险些让裴炎维持的平静表象崩开一丝裂缝。
“老夫还听闻,数年前,你初入观不久,似乎与传道阁的邱子墨,还有炼武堂的李磐修,发生过一些不快?”
徐长老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闲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裴炎心脏猛地一跳,背后瞬间沁出一层细密冷汗。
此事他早有预料会被提及,邱李二人同时失踪,他们过往的冲突必然会被翻出。
但当真被徐长老这般直白地问起,尤其在此敏感时刻,仍让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他并未强行压制这份紧张,反而让其自然流露于脸上——任谁被问及昔日不堪屈辱的往事,有此反应都属正常。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略微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感:
“回长老,确有此事。数年前,弟子因需查阅一些典籍,曾前往传道阁,不慎与邱师兄、李师兄发生了一些误会……言语失和,进而动了手。”
他将当时冲突的起因、经过、结果,包括对方如何刻意刁难、自己如何被迫反击、最终如何“勉强接下三招”等细节,原原本本,毫无隐瞒地叙述了一遍。
这些情况当日有传道阁其他弟子目睹,隐瞒或篡改毫无意义,反而显得心虚。
“哦?当时你仅是淬体六层修为?”
徐长老捕捉到这个信息,眼中精光一闪,“竟能在淬体圆满的邱子墨手下走过三招?即便他未尽全力,也殊为不易了。”他话语中带着一丝探究。
裴炎连忙“苦笑”道:“长老明鉴。彼时邱师兄……确未动用全力,更多是想让弟子当众出丑,挫我锐气罢了。
弟子当时亦是拼尽全力,方才侥幸未当场落败,实则已是强弩之末。”他将自己的“战绩”归功于对方的轻蔑与自己的侥幸。
“哼!传道阁自上而下,多是这般目中无人、恃强凌弱的德行!”
徐长老闻言,竟忍不住冷哼一声,语气中透出明显的不满,显然对传道阁积怨已深。
但他很快收敛情绪,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起来:“裴炎,你也不必多心。老夫提及此事,皆因前番你与陆黎遇伏,玄药被劫;
近日,观内又传出消息,那邱子墨与李磐修二人,竟于相近时日同时失踪,音讯全无!”
裴炎适时地露出震惊与难以置信的表情。
徐长老继续道:“虽传道阁与炼武堂极力遮掩此事,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老夫综合诸多线索,有理由怀疑,此二人或与你们当日遇袭之事脱不开干系!
甚至有可能,那伙黑衣蒙面人,便是他们二人牵头组织!其目的,便是那三株新发现的玄药!
他们得手之后,便携带玄药远遁隐匿,试图借助玄药之力,冲击凝神境瓶颈!”
这番推测,与裴炎所知的事实惊人地吻合(除了那二人并非远遁,而是早已化为飞灰),让他心下凛然,不得不佩服徐长老的老辣。
他面上则配合地惊呼:“他们……他们竟敢如此大胆?同属守朴观一脉,行此同门相残、劫掠资源之事,难道就不怕宗门规条制裁吗?”
“同属守朴观?”徐长老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讥讽,“嘿,如今这观内,几大堂口之间……”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显然有些内情不便对裴炎这等普通弟子言明。
他转而分析道:“即便没有确凿证据,老夫大致也能猜透他们的心思。
若他二人此番凭借玄药,一举突破至凝神境,那么届时,区区几株玄药的得失,与两位新晋凝神境修士的价值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那些长老们权衡之下,很大可能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设法为其遮掩。
若他们冲击失败……届时死无对证,他们亦可矢口否认,我们缺乏直接证据,也难以奈何他们。”
裴炎听得心神震动,这才真正体会到修仙界中实力为尊、利益至上的残酷法则。他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原来……竟是如此算计。”
徐长老叹了口气:“这些终究还只是老夫与几位长老的猜测推断,缺乏铁证。
故而才会再次找你询问当日细节,盼能发现新的蛛丝马迹。
但从你与陆黎反馈的情况来看,对方行事极为谨慎老辣,全程隐匿身份,唯一可能开口领头之人,也已丧生于陆黎的‘爆蓬莲子’之下,尸骨无存……此事,恐怕短期内难有定论了。
但老夫不会放弃,会继续留意各方动静。”
“弟子明白。若日后想起任何可疑之处,定第一时间禀报长老。”裴炎立刻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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