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照例看也不看,将所有物品一扫而空,尽数纳入须弥牍中。
随后,他同样取出烈阳火石,如法炮制,将邱子墨的尸身也化为灰烬,彻底抹去一切存在的痕迹。
他甚至还细致地清理了周围打斗留下的血迹和痕迹,撒上落叶尘土,确保即便有人仔细探查,也难以发现端倪。
做完这一切,裴炎仔细地将三支流霜箭矢一一找回,擦拭干净血迹,小心收回须弥牍内。
这三支箭乃是重要物证,绝不能遗漏在外。
此刻,最大的隐患已然清除。裴炎长吁一口气,但心神却丝毫未放松。
接下来,他需要面对的是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如何向重伤的陆黎解释方才发生的一切?真相绝不能透露半分,否则后患无穷。
他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唯有编织一个看似合理、又能将自己最大限度摘出去的谎言,方能渡过此关。
他心念一动,从须弥牍中取出了那对从邱子墨身上搜得的、样式独特的乌黑短刺。
把玩着这对寒气森森的短刺,裴炎一咬牙,眼中狠色一闪,竟将其猛地刺向自己的左肩!
噗!
短刺入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剧痛。裴炎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刻意控制了力度和角度,避开了要害骨骼,但伤口颇深,鲜血立刻涌出,染红了衣衫。
强忍着疼痛,他将短刺收回。随后,他又迅速将自己身上的衣物撕扯得更加破烂,沾染上泥土和血迹,并将头发拨乱,脸上也刻意抹上污迹。
不过片刻功夫,他便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看上去仿佛经历了一场惨烈无比的恶战、侥幸才逃脱生天。
准备妥当后,裴炎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一副惊魂未定、疲惫不堪又带着痛苦的表情,步履蹒跚地、一瘸一拐地向着陆黎所在的方向慢慢挪去。
当他踉跄着走出林地,回到那片狼藉的战场边缘时,看到陆黎已然挣扎着盘膝坐起,正在闭目调息,试图恢复些许法力。
听到脚步声,陆黎猛地睁开双眼,警惕地望来。当看清来人是裴炎时,他眼中明显闪过极大的惊讶与错愕。
待裴炎“艰难”地走近,陆黎的目光迅速扫过他鲜血淋漓的左肩、破烂的衣衫和狼狈不堪的模样,眉头不禁紧紧皱起,迟疑着开口,声音因伤势而显得有些沙哑:
“裴…裴师弟?你…你竟然脱身了?!你这伤势……可还撑得住?我们还能活着相见,真是…真是万幸!”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探究与疑惑,“不过…对方实力远超于你,裴师弟你是如何……如何从那黑衣人手中逃脱的?”
裴炎心中早有腹稿,闻言立刻顺势瘫坐在陆黎身旁不远处,脸上挤出混合着后怕、痛苦与侥幸的复杂表情,重重地喘息了几声,才气息不稳地苦笑道:
“陆师兄…咳咳…莫要再提了,能捡回这条命,纯属侥幸……”他一边说,一边龇牙咧嘴地捂住依旧在渗血的肩膀。
“那贼子…起初并未立刻下死手,似乎…似乎只想擒住我,或是在戏耍于我。
他几次出手,都留有余地,直至试探出我的深浅后,才突然发力,我…我一时不察,便被这短刺所伤……”他示意了一下自己左肩的伤口,语气虚弱却条理清晰。
“正当我自忖必死,准备拼尽最后力气与他同归于尽之际,忽听得你们那边传来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那贼子闻声,脸色骤变,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他当即不顾一切地全力向我猛攻一招,将我击倒在地,并抢走了我背后的木盒,然后…便如同丧家之犬般,头也不回地朝着巨响传来的方向疾奔而去,再未回头。”
裴炎喘了口气,继续艰难地说道:“我当时受伤颇重,倒地难以起身,只得先行服下丹药稳住伤势。
原地躺了许久,才勉强积蓄起一丝力气。
期间我一直提心吊胆,生怕那贼子去而复返……直至确认他确实没有再回来的迹象,我才敢挣扎着爬起来,一路循着痕迹找来。”
他脸上适时的露出心有余悸和极度困惑的表情,望向那个巨大的焦黑坑洞和周围狼藉的景象,声音带着颤音问道:
“陆师兄…这…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那声巨响…还有这…这可怕的景象…另外那两位贼人呢?方才夺我木盒那人,莫非也…?”
他的叙述半真半假,将自己完全置于一个被动挨打、侥幸被意外所救的弱者位置,并将玄药被夺的责任推给了那个“惊慌失措”的黑衣人(李磐修),完美地契合了陆黎所亲眼所见的部分事实(李磐修最后确实夺走了玄药木盒并逃离)。
此刻,他苍白的面色、真实的伤势和狼狈的模样,无一不在为他这番说辞增添着可信度。
陆黎听着裴炎的叙述,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又看了看他肩上那处狰狞的、仍在渗血的伤口,眉头紧锁,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虽然心中仍觉此事处处透着蹊跷,尤其是裴炎能从那明显实力远超他的黑衣人手中生还,但裴炎的解释似乎又勉强能自圆其说,且与他最后看到李磐修仓皇夺路而逃的情形大致吻合。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和运气?陆黎目光闪烁,心中的疑虑却并未完全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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