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萝缓缓地,走到了那名刺客面前。
她没有像审问者那样,咄咄逼人,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用她那独特的鼻子,轻轻地,在空气中嗅了嗅。
刺客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以为这又是什么装神弄鬼的把戏。
“闻到了。” 魏明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汗味、血腥味、皮革味……这些都是表象,在这之下有一股很淡的草药味,是‘龙葵草’和‘川贝’混合的味道,用来治疗陈年的肺部损伤。还有一股很廉价的‘烧刀子’酒的味道,这种酒只有城西的军营大营门口那家‘老兵酒铺’才卖。”
“哀家想起来了。” 魏明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五年前,北境燕关之战,右将李牧之麾下,有一支‘破风营’,以悍不畏死着称,那一战,他们几乎全军覆没,残存下来的,人人带伤,尤其是肺部,被北戎的毒烟箭所伤,留下了病根,而他们最爱喝的,就是‘老兵酒铺’的烧刀子。”
沈青萝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
她看着眼前的刺客,眼神里,少了一些审视,多了一些怜悯。
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刺客的耳中。
“你的肺,是在五年前的燕关之战中,被北戎人的毒烟箭伤到的吧?”
刺客那如同死水般的眼神,猛地一颤!
沈青萝没有停,继续说道:“那一战,你们‘破风营’死守三日,七百兄弟,只活下来不到五十人,你们是英雄本该得到封赏,可最后,李牧之将军却被诬陷通敌,满门抄斩,而你们这些幸存者,也被剥夺军籍,沦为草芥。”
“我说的,对吗?”
刺客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他那张死灰色的脸,因为震惊而扭曲,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沈青萝,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些事……这些事,都是他们这些幸存者心中,最深、最痛的伤疤!
是他们宁愿烂在肚子里,也绝不对外人提起的过往!
这个小丫头,她……她到底是谁,她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你到底是人是鬼?”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沈青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一种悲悯的语气,轻声问道:“为大乾流过血的英雄,如今,为何要为一个意图谋逆的藩王,卖命呢?”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彻底击溃了刺客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他那双充满了死气的眼睛里,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
“英雄?”
那名为首的夜枭,听到这两个字,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嘲,在这空旷的密牢里,显得格外刺耳。
“哈哈哈……英雄,这天下,哪还有什么英雄?”
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整个身体都在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
石宽和裴松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他们知道,沈青萝那几句看似平淡的话,已经彻底摧毁了此人的心防。
“让他说下去。”
魏明月的声音,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叹息,显然,这段往事也勾起了她的回忆。李牧之,是她当年颇为欣赏的一名将领,他的死是朝堂派系斗争的牺牲品,也是她心中为数不多的遗憾之一。
沈青萝静静地等待着。
许久之后,那夜枭才停止了笑声,他抬起那张泪水与污垢混杂的脸,看着沈青萝,声音沙哑地说道:“我叫高远,是前‘破风营’的都尉。”
他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控诉,没有咆哮,只是在陈述一段早已被尘封的往事,但正是这种平静,才更让人感到那背后所蕴含深入骨髓的绝望。
五年前的燕关,是如何的血流成河,他们七百弟兄,是如何用血肉之躯,抵挡了数万北戎铁骑三天三夜的进攻,他们的李将军,是如何身中七箭,依旧屹立不倒,擂响最后一次战鼓。
他讲得,是帝国的荣耀。
然而,荣耀的背后,却是赤裸裸的背叛。
他们凯旋归来,等到的,不是封赏,而是来自朝堂的一纸罪状,他们的李将军,被安上了一个“勾结外敌,冒领军功”的荒谬罪名,最终,满门抄斩。
而他们这些幸存的“英雄”,则被视为将军的同党,被剥夺了军籍,遣散回乡,那些曾经承诺给他们的抚恤金、伤药、田地,全都成了一纸空文。
“我们这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一夜之间,从保家卫国的英雄,变成了人人喊打的罪囚同党。”高远的声音里,带着一种麻木的痛,“我们身负重伤,无法劳作,回到家乡,受尽白眼,有的兄弟,因为没钱治伤,活活咳血而死,有的,为了给妻儿一口饭吃,去码头当苦力,最终累死在货船上。”
“就在我们最绝望的时候,王爷……雍王殿下,他找到了我们。”
“他给了我们伤药,给了我们银子,安顿了我们的家人,他告诉我们,李将军是冤枉的,是朝中的奸臣,为了争权夺利,陷害了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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