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曜宇蹲在土屋门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粗糙的木门槛。头顶的藤蔓垂落着纺锤状的果实，阳光被织成暗绿色的光斑，在沉睡同伴的脸上缓慢游移。他数过，从黎明到正午，那些缠绕着屋檐的气根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既不退缩也不侵袭，像一群沉默的旁观者。
潮湿的空气中浮动着孢子的甜香，他想起昨夜惊醒时的惊惧——整面土墙都被深紫色的蕨类覆盖，根须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可当他握紧柴刀时，那些植物只是轻轻颤动，将叶片转向更亮的东方。现在同伴们横七竖八地躺在草席上，口水浸湿了袖口，没人被藤蔓勒住脖颈，也没人在呼吸时吸入毒粉。
最小的小白鼠甚至抱着一根从屋顶垂下来的气根，睡得满脸通红，胡须一动不动。林曜宇顺着那根灰白色的根须向上望，它在房梁处分成无数细枝，最终融入浓密的绿幕。或许这些植物只是在寻找栖息地，就像他们寻找这个废弃的荒村一样。他想起以前老人们说的，有些林子会自己选择客人。
风吹过叶片的声音像潮水退去，他突然觉得掌心的木刺不再扎人。也许不需要点火把驱赶，也不需要用刀斧劈砍。林曜宇慢慢放下攥紧的拳头，看着一只蓝紫色的甲虫沿着同伴的裤脚爬向墙角的苔藓，而那里，一株幼苗正从石缝里探出头，嫩黄的芽尖轻轻蹭着甲虫的鞘翅。
林曜宇盯着那些纹丝不动的植物，掌心渗出细密的冷汗。它们静得反常，叶片在昏暗里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他想起之前记录资料里记载的生物兵器，那些看似无害的形态下往往藏着致命杀机。万一这些植物只是在蛰伏？万一自己的队伍踏入了它们的攻击范围？这个念头像冰锥扎进太阳穴，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二号系统。”他对着领口通讯器低声下令，声音因过度警惕而有些沙哑。视网膜上立刻弹出武器系统的全息界面，装甲车的能量读数正在跳动。他的拇指悬在激活按钮上方，目光死死锁定前方随风微颤的藤蔓——那动作太像某种蓄力前的征兆。
“武器系统待命，装甲车进入一级戒备。”他加重语气，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成实质，每一片叶子的阴影里都像藏着窥视的眼睛。他知道自己不能赌，在这种未知地带，任何迟疑都可能意味着全军覆没。装甲车的引擎在远处发出低沉的轰鸣，像沉睡的巨兽缓缓睁开眼睛。
林曜宇眼神锐利如鹰，右臂猛地向前一挥，沉声道：装甲车，立刻到我位置！话音未落，密林深处传来履带碾地的沉重轰鸣，二号装甲车如蛰伏的钢铁巨兽般破林而出。车体侧面的菱形装甲板突然滑开，两排寒光凛凛的合金刀片高速旋转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车顶的能量武器模块嗡地亮起幽蓝光芒，炮口凝聚起跳动的电弧。
目标土屋，清除路径！二号在通讯器里启动清除路障系统----实体探测装置开启，能量枪准备，侧翼武器准备……装甲车引擎爆发出沉闷的咆哮，履带卷起漫天枯叶，朝着前方纠缠的植物群落碾去。旋转的刀片瞬间切入碗口粗的巨藤，绿色汁液混着木屑四溅，拇指粗的荆棘丛被绞成碎末。遇到拦路的古木，装甲车毫不减速，刀片如铡刀般斜向劈砍，伴随着的脆响，树干应声断为两截，轰然砸在地上。
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声越来越急促，炮口幽蓝光芒愈发炽烈，却始终没有开火——二号正全神贯注地操控车体以及向林曜宇随时报告情况和位置，让旋转刀片精准地在密集植被中开辟通道。装甲车就像一把移动的巨型链锯，硬生生在密不透风的植物墙中撕开一道缺口，朝着百米外那间若隐若现的土屋全速突进，履带碾过断木的震动顺着地面传来，惊起一片飞鸟。
墨绿色的藤蔓在尘土飞扬的土地上疯狂蔓延，根尖刺破土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展叶，短短几秒钟就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植物墙。二号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刺耳，驾驶舱内仪表盘上的速度指针疯狂跳动。“速度装置启动，”冰冷的电子音响起，“三，二，一！”
装甲车的引擎发出一声咆哮，排气管喷出炽白的气流，车身猛地一沉，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锋利的叶片如刀片般剐蹭着装甲外壳，发出刺耳的嘶啦声，藤蔓试图缠绕轮胎，却被高速旋转的轮胎绞得粉碎，墨绿色的汁液四溅。
车头的武器装甲硬生生撞断半米粗的树干，咔嚓脆响中，装甲车如同一头钢铁巨兽，在不断合拢的植物隧道中强行撕开一条生路。二号控制自动驾驶方向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透过挡风玻璃看到前方不断收缩的绿色通道，猛地一打方向盘，避开一根突然从地面钻出的巨型根茎。
两侧的巨树疯狂向中间挤压，投下的阴影几乎要将装甲车完全吞没，轮胎卷起的碎石和断枝噼啪作响。突然，前方十米处的路面塌陷，数根水桶粗的藤蔓拔地而起，形成一道垂直的屏障。“左侧偏移三度，加速！”二号系统的指令刚落，驾驶员猛踩油门，装甲车倾斜着车身，擦着藤蔓的边缘呼啸而过，车身上留下深深的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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