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附近,公海区域。蔚蓝色的海面一望无际,在炽热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金光。然而,在这片宁静之下,隐藏着地球最狰狞的伤疤——马里亚纳海沟。
隶属于“盘古计划”的万吨级科考母船“探索一号”,如同一个安静的白色巨人,停泊在海沟边缘预定的下潜点。它的甲板上,那艘线条流畅、涂装着深蓝与银灰相间颜色的“蛟龙-改”万米级载人深潜器,正在进行最后的出发前检查。它不像船,更像一枚即将射向地狱的子弹。
林悦、陈昊,以及一名代号“深蓝”的资深潜航员,穿着特制的深潜抗压服,站在深潜器旁。阿木和“盘古”小组的其他成员则在母船上负责支援与警戒。
海风带着咸腥气息吹拂,气氛却凝重得如同铅块。所有人都知道,这将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旅程,前往一个比外太空更陌生、更危险的环境。
“所有系统自检完毕,压力舱正常,生命维持系统正常,能量感应系统与权杖连接稳定。”“深蓝”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传来,冷静而专业。他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有着数百次深浅海潜水经验,但万米深渊,对他而言也是第一次。
林悦手中紧握着星盘权杖。三星的光芒在日光下略显内敛,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权杖内部传来的、一种对下方无尽黑暗的微弱悸动,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探寻与共鸣。她按照基地的培训,将自身星力缓缓注入权杖,再通过专用接口与深潜器的能量感应系统连接,将自己的感知范围与深潜器的探测器进行叠加放大。
陈昊最后一次检查了随身装备——主要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奥丁之眼”干扰,虽然在这万米深海,常规武力冲突的可能性极低,但不得不防。
“林悦,感觉怎么样?”陈昊看向她。
“它(权杖)很……安静,但又在渴望。下面的‘孤寂’感非常强烈,但深处似乎有一点微光……非常非常微弱。”林悦闭目感应着,描述着那玄妙的感知。
“保持连接,随时报告异常。‘深蓝’,下潜就交给你了。”陈昊对潜航员说道。
“明白。三位,请进入舱内,我们准备下潜。”
三人依次通过狭小的舱门,进入“蛟龙-改”那仅能容纳三人的球形耐压舱。舱门密封,外部机械锁扣死。内部空间狭小,布满各种仪表、屏幕和控制杆,充满了科技感。
“探索一号,这里是‘蛟龙’,请求下潜。”
“‘蛟龙’,这里是‘探索一号’,准许下潜。祝你们好运,我们等着你们回来。”
母船上的巨型吊臂缓缓将“蛟龙-改”吊起,平稳地放入海中。溅起的水花很快平息,深潜器如同一个勇敢的水滴,开始向着蔚蓝之下的无尽黑暗沉去。
下潜初期,窗外还是明亮的蓝色世界,阳光透过海水,形成道道光柱,各种奇形怪状的鱼类在周围游弋,色彩斑斓,生机勃勃。
但随着深度增加,光线迅速减弱。蓝色变成深蓝,继而化为墨蓝,最后归于彻底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深潜器外部的高功率探照灯打开,两道巨大的光柱刺破黑暗,也只能照亮前方有限的范围,光线仿佛被浓稠的墨汁吞噬。
压力表上的数字疯狂跳动。1000米、3000米、5000米……每增加一米,施加在耐压球壳上的压力就增加一个大气压。舱内很安静,只有仪器运行的轻微嗡鸣和三人平稳的呼吸声。巨大的水压仿佛透过厚厚的舷窗,直接压在人的心头。
8000米。这里已经是绝大多数生命的禁区。偶尔在灯光边缘掠过的,是一些形态诡异、如同幽灵般的深海生物——苍白、透明、或发出幽幽冷光,它们适应了这永恒的压力与黑暗,是这死寂世界的原住民。
林悦一直闭着眼睛,全力维持着与权杖的感知连接。她的意识仿佛脱离了狭小的舱室,沿着深潜器下沉的轨迹,向着那无底的深渊延伸。那是一种极其奇特的体验,仿佛在坠入一个冰冷、空旷、连时间都近乎凝固的领域。
“深度9000米。接近海沟底部。”“深蓝”的声音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依旧稳定,但能听出一丝紧绷。
窗外,探照灯光下,开始出现海沟底部的景象——不是柔软的泥沙,而是大片灰白色的、如同月球表面般荒凉的海床,散布着一些碎屑和沉积物。极致的安静,连水流都仿佛停滞。
“权杖有反应了!”林悦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那个方向!”她指向舷窗外侧的一个方向,“那种‘孤寂’感……源头就在那边!但是……很奇怪,它好像在……移动?或者说,它的位置是飘忽不定的?”
移动?在这万米海底?陈昊和“深蓝”都皱起了眉头。
“深蓝”操控深潜器,朝着林悦指引的方向缓缓移动。探测器扫描着周围环境,数据显示这里的海水成分、温度、磁场都有微妙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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