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窟深处,一间被苏颜以更高阶阵法严密防护的独立石室内,王战盘膝而坐,周身气息已然彻底稳固在灵海境巅峰。淡金色的星辉内敛于肌肤之下,唯有眼眸开阖时,那沉淀的冰冷与锐利,才显示出他体内蕴藏的磅礴力量与滔天杀意。
伤势虽未完全痊愈,但至少已恢复了七成战力。更重要的是,那场由通缉令与林清璇传讯引燃的心火,并未将他烧毁,反而如同淬火的精钢,将他的意志锤炼得更加坚韧、冰冷。
石室门开启,苏颜走了进来。她手中拿着几套粗布衣物、一些瓶瓶罐罐以及一枚记录着信息的玉简。
“你的要求,我帮你准备好了。”苏颜将东西放在王战面前,“这是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绘制的黑水泽外围‘腐骨城’简易地图,以及幽冥殿据点可能存在的几个区域标记。腐骨城是黑水泽外围最大的聚集点,龙蛇混杂,消息灵通,但也危险重重,幽冥殿的眼线遍布全城。”
她指了指那些瓶罐:“这些是易容所需的药膏和染料,可以改变你的肤色、容貌甚至细微的骨骼轮廓。这几套衣服是城中底层修士和苦力常见的款式,便于隐藏。”
王战拿起玉简,灵识沉入,快速将腐骨城的大致布局和几个可疑区域记在心中。然后,他看向那些易容物品,没有任何犹豫,开始熟练地在自己脸上涂抹、勾勒。
他的动作冷静而精准,仿佛早已做过千百遍。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镜子里便出现了一个面色蜡黄、眼角带着细密皱纹、看起来有些木讷憨厚的中年汉子形象,与之前那个锋芒毕露的青衫少年判若两人。就连周身那凌厉的气息,也被他以内息法门收敛得干干净净,此刻看上去,就像一个修为不过元丹境初期、为生计奔波劳碌的普通散修。
苏颜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没想到王战对易容之术也如此精通,这份沉稳与老练,完全不像一个年轻的宗门天才。
“你……”她欲言又止。
“流浪时学的,为了活命。”王战淡淡地说了一句,声音也刻意变得沙哑低沉,与他的新形象完美契合。他没有多说,但那平淡语气背后隐含的艰辛,却让苏颜微微动容。
换上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短褂,将重尺用粗布层层包裹,背在身后如同寻常的采矿工具,王战最后检查了一遍自身,确认没有任何破绽。
“我潜入腐骨城,主要是为了确认幽冥殿据点的具体位置、守卫力量,以及……他们所谓的‘祭炼大典’究竟是什么。”王战沉声道,“苏主事,你这边……”
“我会坐镇蛇窟,利用多宝阁的渠道,继续搜集情报,并设法与我们在据点内部的‘暗线’取得联系。”苏颜接口道,她取出一枚刻画着铜钱印记的普通木符递给王战,“这是信物,若在城中遇到危急情况,可去城西‘老刘头杂货铺’亮出此物,或能得到些许帮助,但非万不得已,切勿使用。”
王战接过木符,点了点头。
没有多余的告别,王战如同一个真正的、准备进城讨生活的苦力,低着头,混入了蛇窟通道中熙熙攘攘、前往腐骨城的人群里,很快便消失不见。
苏颜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秋水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期待。她知道,这把已然出鞘的复仇之剑,即将刺向敌人最核心的地带。
……
腐骨城,与其说是一座城,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混乱的、建立在沼泽与骸骨之上的聚居地。高大的木制栅栏勉强圈出了一片区域,其内房屋低矮杂乱,街道泥泞不堪,空气中永远弥漫着腐臭、硫磺以及各种劣质药草和血腥混合的怪异气味。
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眼神凶狠的佣兵、气息阴邪的散修、面带菜色的本地居民、以及更多像王战这样打扮、前来冒险或讨生活的底层修士。
王战低着头,沿着泥泞的街道,看似漫无目的地走着,实则灵识如同无形的蛛网,以他为中心,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声音和信息。
“……听说了吗?前几天幽冥殿的大人们在暗河那边截杀了一艘飞舟,据说是什么多宝阁的……”
“多宝阁?他们怎么也蹚这浑水?不过听说跑了两个重要人物,骨长老都因此陨落了!”
“嘘!小声点!不想活了?幽冥殿正在气头上,全城搜捕呢!”
“祭炼大典快到了,据点那边的守卫又加强了,听说连勾魂使大人都可能亲自坐镇……”
“阴煞玄铁矿最近产出好像少了,工坊那边催得紧……”
零碎的信息如同拼图,不断汇入王战的脑海。他确认了多宝阁灵舟被袭之事已然传开,骨长老之死让幽冥殿加强了戒备,而“祭炼大典”和“阴煞玄铁矿”无疑是关键。
他根据地图和苏颜提供的标记,看似随意,实则目标明确地向着城西方向靠近。那里靠近沼泽深处,据情报显示,幽冥殿的据点最有可能隐藏在那片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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