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破碎的心核随着移动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空痛,提醒着林薇她此刻的状态是何等的岌岌可危。地脉玉髓反馈的那道淡金色光丝,如同最纤细的蛛丝,勉强维系着心核废墟不至于彻底崩塌,却无法提供丝毫力量。她几乎完全依靠着顽强的意志和那根粗糙的木头拐杖,沿着暗河下游陡峭湿滑的河岸,一寸寸地向前挪动。
幽蓝色的光晕从头顶的钟乳石洒落,在她苍白汗湿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汗水混合着血污,沿着下颌滴落,在布满碎石的岸边留下深色的痕迹。呼吸急促而浅薄,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火辣辣的灼痛。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耳边是自己沉重心跳和血液奔流的轰鸣声。
她不敢停下。河底那具石匣散发出的、如同附骨之疽的隐晦邪气,如同冰冷的视线,始终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她周围。壁画赋予的短暂安宁是脆弱的,她必须在那东西再次异动前,抵达湖心岛。
这段路并不长,对她而言却漫长得如同跨越生死。她不得不数次停下来,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喘息,嚼几颗酸涩的浆果,用暗河冰冷的水拍打额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放弃,但脑海中陈昊微弱呼唤的回响,以及对彻底湮灭的恐惧,支撑着她榨干最后一丝气力。
终于,在意识即将再次被黑暗吞噬的边缘,她抵达了暗河流入的地下湖畔。
湖泊比想象中更加广阔,湖水幽深,呈现出一种近乎墨黑的蓝色,湖面平静无波,倒映着穹顶万千幽蓝的钟乳石,宛如一片倒悬的星空,美丽却死寂。湖心的那座岛屿,在朦胧的光线下显露出轮廓——并不大,怪石嶙峋,岛屿中央,那座残破的白色石质建筑遗迹清晰可见,如同一个沉默的巨兽骸骨,匍匐在黑暗的水中央。
距离岸边约有百米。游过去是绝无可能的,她现在的状态,入水即沉。
她的目光扫向湖岸一侧,那里堆积着一些被水流冲来的枯木和一种巨大的、如同骨架般的苍白芦苇。一个疯狂的念头涌现。她喘息着,用骨匕费力地砍下几根相对坚韧的芦苇,又拖来几段枯木,用身上撕下的布条和柔韧的藤蔓,凭借记忆中模糊的求生知识,开始笨拙地捆绑。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双手无力,视线模糊,简单的捆绑动作都因剧痛和颤抖而失败多次。汗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寒冷刺骨。但她没有放弃,咬着牙,一次,两次,三次……直到双手磨破,鲜血染红了粗糙的木材和芦苇。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简陋得几乎可笑的木筏终于成型——与其说是木筏,不如说是一个用枯木和芦苇勉强扎成的、勉强能浮在水面上的平台。
没有时间测试,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她用尽最后力气,将木筏推入水中。木筏摇晃着,吃水很深,但总算没有立刻散架或沉没。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木筏剧烈晃动,冰冷的湖水浸湿了她的裤脚,带来刺骨的寒意。她趴在粗糙的木筏上,一动不敢动,直到晃动稍缓。
然后,她用手作桨,开始一下一下,艰难地划水,向着湖心岛的方向前进。
每划动一下,都牵动全身的伤口,心核传来阵阵悸动,仿佛随时会彻底停止。冰冷的湖水仿佛有生命般,不断汲取着她体内可怜的热量。孤身一人在无边黑暗的湖面上,唯一的依靠是身下这个随时可能解体的简陋木筏,这种极致的孤独与脆弱感,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只能死死盯着前方那座越来越近的岛屿,盯着岛屿中央那座残破的建筑,将它作为唯一的精神支柱。
百米距离,如同天堑。时间在寂静与划水声中缓慢流逝。就在她感觉手臂即将彻底脱力,意识再次开始模糊时,木筏前端终于触到了湖心岛边缘的浅滩。
她几乎是滚下木筏,瘫倒在冰冷潮湿的碎石滩上,剧烈地咳嗽着,咸腥的血沫涌上喉咙。她成功了,踏上了这座可能与“初火之祠”相关的岛屿。
休息了片刻,她挣扎着爬起,拄着拐杖,向着岛屿中央的遗迹走去。
离得近了,才更觉这建筑的残破与古老。它完全由一种白色的、略带温润感的石头砌成,风格极其古朴,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只有简洁而宏大的线条,但大部分已经坍塌,只剩下断壁残垣,被厚厚的苔藓和一种发着微光的藤蔓覆盖。遗迹的基座很高,有石阶通往上方,但石阶也多已断裂。
她沿着残存的石阶,艰难地向上攀登。终于,她踏上了遗迹顶部的平台。
平台中央,正是那座残破的祭坛。祭坛呈圆形,由完整的白色巨石雕琢而成,边缘已经破损,中心有一个凹陷的池子,如今干涸见底,积满了灰尘和枯叶。祭坛表面,刻满了与对岸壁画同源的、更加复杂深邃的古老符文,这些符文此刻黯淡无光,死气沉沉。
然而,林薇的目光瞬间就被祭坛后方,那面相对保存完好的墙壁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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