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的镜子蒙着一层薄雾，欧阳光用袖子擦了擦，镜中映出他汗湿的脸。十二月的首尔冷得刺骨，但高强度训练让他的体温始终居高不下。音响里播放的音乐已经循环到第九遍，他的肌肉记忆可以完美复刻每一个动作。
欧阳光！
金敏智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吓得欧阳光差点扭到脚踝。他关掉音乐，转身时看见敏智姐扶着门框喘气，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红，眼镜片上蒙着一层白雾。
怎么了？欧阳光的心突然悬了起来，又出什么事了？
张奕兴...敏智深吸一口气，公司批准他回来了！
欧阳光手中的矿泉水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冰凉的水溅在他的运动鞋上，但他浑然不觉。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飞舞。
真的吗，敏智姐？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不是在做梦吧？
敏智推了推眼镜 ，嘴角微微上扬：真的。过两天就回来。她看着欧阳光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忍不住补充道：高不高兴？
欧阳光没有回答。他突然转身冲向储物柜，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手机解锁时他的手指在发抖，通讯录滑了三次才找到张奕兴的名字。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欧阳光的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哽咽的。
小光？张奕兴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温暖而真实，敏智姐告诉你了？
奕兴哥...欧阳光深吸一口气，你终于可以回来了！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像是压抑了太久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出口。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声：嗯，后天的飞机。
欧阳光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储物柜上的划痕：你回来以后我们就可以住一个宿舍了，还可以一起上舞蹈课...他突然想起什么，语速加快，对了，我现在开始上rap课了，老师说我进步很快...
他的话突然停住了，因为镜子里映出的自己——嘴角上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星星。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接下来的两天，欧阳光像变了个人。他依然每天最早到练习室，最晚离开，但嘴角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金胜贤说他像只偷到鱼的猫，被欧阳光一个锁喉制服。
轻点轻点！金胜贤拍着他的手臂求饶，我错了还不行吗！
欧阳光松开手，难得地开了个玩笑：再说就把你扔进汉江。
金胜贤揉着脖子，突然正色道：说真的，小光，你笑起来好看多了。
欧阳光愣了一下，随即别过脸去：少废话，练你的舞去。
但金胜贤分明看见，他的耳尖悄悄红了。
第二天傍晚，欧阳光破天荒地提前结束了训练。他回到宿舍，开始大扫除。另外一个房间的床铺一直空着，但他每周都会仔细擦拭。今天他换了新的床单，是深蓝色星空图案的。
收拾到书桌时，当他拉开最下面的抽屉时，一截黑色的物件映入眼帘——那是奕兴送给他的鼓棒。
欧阳光的动作顿住了，他慢慢地将鼓棒取出来，那是奕兴哥送给他的礼物，他一直珍藏着。
仁川机场的接机大厅人潮涌动。欧阳光站在出口处，修长的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栏杆，节奏越来越快。金胜贤在旁边啃着第三个热狗，碎屑掉了一身。
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欧阳光嫌弃地皱眉，伸手拍掉他衣领上的洋葱粒。
金胜贤满嘴食物，含糊不清地说：饿嘛...唔！来了来了！
欧阳光猛地转头，视线穿过拥挤的人群，一眼就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张奕兴推着行李车走出来，比离开时瘦了一圈，下巴更尖了，但那双笑眼依然温暖如初。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羽绒服和牛仔裤，头发比之前短了些，发梢在机场明亮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棕色。
奕兴哥！欧阳光喊出声的瞬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
张奕兴抬头，眼睛一亮，小跑着过来。欧阳光迎上去，两人在人来人往的机场紧紧拥抱。
奕兴哥身上有淡淡的柑橘香气，是欧阳光记忆中的味道，混合着长途飞行的疲惫感。他能感觉到对方肩膀的骨头比以前更突出了。
长高了。张奕兴松开他，笑着比了比两人的身高差，酒窝在脸颊上若隐若现，都比我还高了。
欧阳光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哪有，还是跟哥差不多高啦。
他伸手接过行李箱，指尖不经意碰到张奕兴的手背，冰凉的温度让他皱了皱眉。
金胜贤挤过来，给了张奕兴一个熊抱，差点把对方扑倒：欢迎回来！想死你了！
回程的出租车上，欧阳光坚持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偷偷观察后座的张奕兴。对方正和金胜贤热烈地讨论着什么，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酒窝一直浮现在脸颊上，像是从未离开过。
欧阳光突然意识到，这三个多月来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他悄悄摇下车窗，让首尔微凉的风吹散眼眶的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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