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同浓稠的墨汁,逐渐浸润,将整个城市严密的包裹着。
突然一丝裹挟着寒意的风忽的掠过,瞬间驱散了室内的暖意,带来一股令人颤栗的凉气,紧随而至的是更冷的气息和声音。
“我不需要伴侣。”
……
“咔哒。”
灯亮了,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让空间更加割裂,高大的身影缓步靠近着沙发上的一小团。
极具压迫感的走近,冰冷锋利的站好,他背对着灯光,只有那双眼睛,幽绿,冰冷,锐利,不含一丝情感。
此刻紧紧锁定着沙发上的小人。
沙发上那小小一团正埋在毛毯里蜷缩着睡得正香。
“小姐。”
像淬了寒冰的匕首,一样冰冷,缓慢而的切割着……
“嗯?”
沙发上那个团子,蹭了蹭毯子,迷迷糊糊的抬头,露出一张精巧却毫无血色的脸,皮肤是几近透明的冷白,像是会随时破碎的瓷器一样。
一头柔顺鸦羽般的黑发,有一缕不听话的落在额前,那双眼睛……还是迷迷糊糊没睡醒没睁开的样子。
“啊哈~”
不是回答,只是一个哈欠。
却莫名缓和了一点点冰冷的氛围。
“你可以回去了”
那目光,那气息,那话语,构成了一道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壁垒。这不是商量,不是拒绝而是命令。
是顶级Alpha对自身领地意志以及命运的绝对主宰。
“嗯?”
终于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睁开眼睛。
“你说什么?”
压抑着怒气:“我不需要伴侣,你可以回去了。”
江淮清的眉头紧皱着,幽绿的狼眸里透出了更深几乎凝为实质的不耐。
沙发上的人整理了一下衣裙,坐好,微微俯身“您好,江上将,我是……”
“你听不懂人话吗?”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沉,更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冰凌,带着刮骨的寒意,“我说,你可以回去了。”
那声音里的命令和驱逐的意味,比外面的寒风更加刺骨。
云上槿眨了眨眼睛“可是……”
“我说了,你……”
“您得有点耐心,我的轮椅在楼下,江上将。”
声音轻的像一片羽毛落地,却在这死寂的充满压抑的空间里产生了石破天惊的话效果。
江淮清的动作,冰冷的视线还是周身散发出的话几乎要碾碎一切的气场都骤然一滞。
他那双幽绿的如同深潭的眸子,第一次真正的,清晰的聚焦在了云上槿的脸上,或者说,聚焦在了云上槿此刻狼狈的姿态上。
不再是之前的俯瞰和漠视,那目光里瞬间掠过意思极其复杂,难以解读的情绪也许是错愕。
那令人窒息的顶级Alpha威压,有了一刹那微不可察的松动,如同冰封的湖面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仅仅是一刹那。
随即一声极轻,几乎听不见的、带着一丝自嘲或烦躁的气息从江淮清的鼻腔里溢出。
他收回了那过于锐利的审视目光,眉与间的冷硬并未消融,但那股几乎碾碎般的压迫感,确实收敛了几分。
“……算了。”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的冰寒似乎被强行压制下去,但依旧听不出任何温度,更像是为了尽快结束这场偏离他预期的麻烦的会面。
江淮清干脆利落的转身,高大挺拔的身躯步履沉稳的走向办公桌旁,按下镶嵌在墙壁上的内部通讯器,阴影随着他的移动而剥离,但办公室内的寒意并未减少分毫。
他按下通话键,对着通讯器的那头的手下,声音恢复了惯常的低沉和不容置疑,简洁的命令道:
去一楼接待处,取一部轮椅上来。“
命令下达完毕,他甚至没有回头……
”可是……“
小小的声音,如同投入水潭的石子,在凝固的空气中漾开一丝微澜,却立刻引来更汹涌的寒潮。
江淮清的耐心,那本就如同薄冰般脆弱的屏障,在这声迟疑的”可是“之下,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他并未立刻爆发,但那双狼一般幽绿的眸子倏然回转,不再是之前的不耐,而是碎了冰的刀锋,带着实质般的令人血液凝固的含义。
仿佛要将云上槿从这张冰冷的椅子上直接冰冻封存,然后彻底丢出去。
顶级Alpha的信息素威压如同失控的寒潮,瞬间以江淮清为中心爆发。
夏夜骤雨般的味道瞬间铺满了整个房间。
”别得寸进尺。”
他的声音低沉的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每一个字都裹挟着能将灵魂冻结的冷意。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这已经不是警告,而是最后通牒,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危险的令人窒息的张力,仿佛下一秒那无形的冰山就会崩塌。
在如此骇人的压迫感下,云上槿反而缓缓抬起眼帘。
那双眼眸清澈湛蓝,此刻竟没有太多的恐惧,竟有一种近乎天真的澄无辜,眨了眨眼睛,浓密卷翘的睫毛动了动,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血色,像易碎的白瓷。
“可是……我觉得用轮椅自己下楼……不太方便呢。”
云上槿歪了歪头,像是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您最好让人把我弄下去,上将。”
空气,彻底凝固。
死寂。
窗外的风声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江淮清高大的身躯,在昏黄的灯光下,似乎极其细微的晃动了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是一个极其深长,仿佛要将整个空间的冰冷空气都吸入肺腑的动作,胸腔明显的起伏,线条冷硬的下颌线紧紧绷着,像是在强行压抑着什么即将冲破牢笼的猛兽。
那几秒钟的沉默,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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