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兵带来的消息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头,在指挥中心漾开层层涟漪。
刚刚因成功抑制金属侵染而稍显轻松的气氛,瞬间被更深的疑虑和紧张取代。
“‘熔炉’部队后撤?请求与何翟添对话?”沈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向何翟添,“这是唱的哪一出?阵前策反?还是某种分裂试探?”
何翟添依旧面无表情,他关闭了面前关于反馈信号的数据界面,转向江季黎,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我与‘熔炉’核心决策层已无直接关联。我的叛离,在他们眼中是既定事实。这通讯,大概率来自我原有的下属或……某些对现状不满的派系。”
“你的下属?”江季黎捕捉到他话语中的关键,“他们知道你在这里,并且……还愿意联系你?”
“我经营多年,总有几个死忠,或者……是自以为聪明的投机者。”何翟添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他们可能认为我掌握了‘玄武’的弱点,或者,他们自身在‘熔炉’内部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困境,想来寻求一条……或许存在的后路。”
他分析得冷静而客观,仿佛在剖析一个与己无关的案例。
但这种置身事外的态度,反而更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想法。
“他们称你为……?”江季黎问通讯兵。
通讯兵立刻回答:“通讯中使用的称谓是……‘烛龙’。”
“烛龙……”江季黎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充满神话色彩且带着不祥意味的代号。
这与何翟添在基地使用的本名,以及他表现出的冷静工程师形象相去甚远。
这个代号本身,就暗示了他在“熔炉”时期所拥有的权柄和可能隐藏的另一面。
指挥中心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等待着江季黎的决断。
如何处理何翟添,如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外部通讯,直接关系到基地的稳定和未来战略。
江季黎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何翟添身上,审视着他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几秒钟后,她做出了决定。
“回复对方,”她对着通讯兵下令,目光却未从何翟添身上移开,“告知他们,何工正在协助我们进行关键项目,暂时无法直接通讯。但他们可以留下加密联络方式和简要事由。”
这是一种谨慎的试探,既不完全拒绝,也不立刻答应,将主动权暂时握在手中,同时观察何翟添和“熔炉”那边的反应。
“明白。”通讯兵领命而去。
江季黎这才对何翟添说道:“何工,你怎么看这突如其来的‘问候’?”
何翟添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淡然道:“合乎情理的处理方式。
可以借此机会,了解‘熔炉’内部的真实动向。
如果是我以前的直属部下,他们可能掌握着关于‘熔炉’主力最新部署、资源储备,甚至……关于‘净化协议’,‘熔炉’高层是否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接触或研究信息。”
他再次精准地指出了潜在的利益点,将这次通讯可能带来的风险与收益赤裸裸地摊开。
“前提是,他们可信,并且,你依旧可信。”陆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不知何时已处理完地底小队后续事宜,回到了指挥中心,眼神冰冷地看着何翟添。
何翟添迎向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让:“信任需要时间和事实来构建。我的价值,在于我拥有的知识、技术,以及可能存在的……外部渠道。限制我,或者怀疑我,是你们的权利。但因此错过可能扭转局面的情报,损失的也是你们。”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我选择了留下,并提供了足以证明价值的技术。至少在彻底解决‘熔炉’和‘净化协议’的威胁之前,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至于之后……那是之后的事情。”
这番话说得坦率甚至有些冷酷,却奇异地削弱了几分现场的敌意。
他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清楚——一个现阶段拥有共同敌人、值得利用的“合作者”,而非需要感化的“同伴”。
江季黎微微颔首,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沈工,继续完善干扰技术,并尝试将其小型化、便携化,哪怕威力减弱,也必须找到应对金属侵染的野战手段。陆岩,加强基地外围警戒,尤其是西北方向,‘熔炉’的后撤可能是战术欺骗,谨防突袭。同时,内部安保级别维持不变。”
她分配完任务,最后看向何翟添:“何工,关于你旧部的联络,由你负责起草初步回应框架,强调我们拥有的技术优势(比如成功抑制金属侵染)和相对稳定的内部环境,试探他们的意图和筹码。所有对外通讯,需经我和沈工共同审核。”
这是给予了一定程度的参与权,但保留了最高监督。
何翟添点了点头,没有表示异议。
危机似乎再次被暂时按下了暂停键。
但所有人都明白,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愈发汹涌。
老猫的伤势稳定了,林默却因透支倒下;
“熔炉”的威胁未除,其内部又出现了可能与何翟添相关的变数;
而那冰冷的学习程序“信息流”,如同悬顶之剑,记录着他们的一切。
基地在废墟中艰难维系着的脆弱平衡,正因这内外的诸多变数,而面临着新的、未知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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