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山巅,硝烟未散。
火焰铜尸伏诛,残余的尸群失了主心骨,在栖霞山战士们的奋力剿杀下,很快溃不成军,只留下满地狼藉与刺鼻腥臭。胜利的欢呼尚未响起,便被一股沉重气氛压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山门处那几道身影。
墨峰半跪在地,小心翼翼抱着昏迷不醒的唐糖。精纯的《大衍经》真元如涓涓细流,不断渡入她体内。可唐糖的状况实在糟糕透顶——强行催动远超自身境界的轮回印,几乎抽干了她所有造化生机与部分生命本源。此刻她经脉枯竭如旱地,气若游丝,原本莹润的脸庞灰败如纸,仿佛生命力正从她身上一点点流逝。墨峰的真元虽能暂时吊住她一口气,却难以逆转那本源亏空的颓势。
“糖糖……”墨峰低唤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纵横苍玄界千年,见惯生死,心硬如铁,但此刻,看着怀中这为救他而奄奄一息的女子,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揪心狠狠攫住了他。这感觉,既有原主残存的执念,更有他自身灵魂的震动。唐糖那决绝的眼神,那不顾一切的姿态,已深深刻入他脑海。
“她…怎么样了?”一个清冷而略显虚弱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丁疏影强撑着走了过来。她脸色苍白,肩头血迹未干,体内被火焰死气侵蚀的伤势并未平复,每走一步都牵动伤势,却依旧站得笔直。她的目光落在墨峰怀中昏迷的唐糖身上,眼神复杂难明。有对唐糖舍身救墨峰的震动,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但更多的,是一种基于现状的冷静。
墨峰抬头,见丁疏影同样苍白的脸和肩头的伤,心中一紧。“你的伤……”
“无妨,暂时压制住了。”丁疏影打断他,语气依旧平静,但微蹙的眉头显露出她并非全无感觉。她仔细感知了一下唐糖的状态,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凝重,“生机本源亏损太甚,寻常手段难补。我的北冥寒气属性相克,无法为她疗伤。”
她的话语将墨峰从纷乱情绪中拉回现实。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魔主的意志终究占据了上风,慌乱解决不了问题。
“我明白。”墨峰沉声道,目光再次落在唐糖脸上,眼神变得深邃而坚定,“她所修《造化长生功》玄妙非凡,或有一线生机。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伤势,再寻弥补本源之法。”他轻轻将唐糖抱起,动作前所未有的轻柔。
“周一刀!”墨峰声音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沉稳。
“在!”周一刀立刻上前,虽也带伤,气势依旧沉浑。
“立刻清点伤亡,加固防御,救治伤员。疏影需静养,唐糖重伤,基地事务由你暂代统领,江清月、石岳辅佐。一应事宜,你三人协商决断。”墨峰迅速下达指令,此刻他必须坐镇中枢,稳定人心,更要设法救治唐糖。
“是!墨兄弟放心!”周一刀抱拳领命,毫无犹豫。
墨峰又看向丁疏影,语气缓和了些:“你也速回去疗伤,驱除体内火毒,不要耽搁。”
丁疏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怀中的唐糖,轻轻颔首:“好。”未再多言,转身在两名女队员搀扶下,向着自己居所走去。背影依旧挺直,却难掩虚弱。
墨峰抱着唐糖,大步走向基地核心区域,那里有他平日修炼的静室,灵气相对浓郁。他需寻一个绝对安静之处,仔细探查唐糖状况,并尝试以《大衍经》的衍化之能为她延续生机。
周围人群默默让开道路,看着墨峰抱着昏迷的唐糖,以及独自离去、背影萧索的丁疏影,胜利的喜悦被一种复杂情绪取代。这一战,栖霞山虽守住,并斩杀了三头筑基铜尸,声威必然大震,但两位核心女子,一者重伤濒死,一者伤势不轻,主心骨墨峰也明显心绪不宁,未来的挑战,只怕有增无减。
静室之内,墨峰将唐糖小心安置在蒲团上,自己则盘坐于她对面。闭上双眼,神识小心翼翼探入唐糖体内。当感知到那几乎枯竭的造化源海和遍布裂痕、黯淡无光的经脉时,他的心再次沉了下去。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你死。”墨峰低声自语,似对唐糖说,又似对自己立下誓言。他双手结印,《大衍经》缓缓运转,不再是以往霸道的吞噬炼化,而是以最温和的方式,引导静室内稀薄灵气,混合自身精纯本源真元,一丝丝渡入唐糖体内,滋养那近乎熄灭的生命之火。
窗外,夕阳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血色,映照着经历大战后略显残破的栖霞山基地。内部,伤痛与担忧弥漫;外部,未知威胁依旧潜伏。墨峰肩上的担子,前所未有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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