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游的浮尸还在不断漂来,越来越多,有的浮尸手中除了青铜夯具,还攥着半块梵文砖,砖上的“戒日王水利”四字被水浸得模糊。王玄策弯腰捡起一块漂到坝边的梵文砖,砖缝里还沾着点纸灰——那是《大唐西域记》“治河篇”的残页,上面还能看清“治水先治心”的字样。“治水先治心,可这些人的心,早已被贪欲和仇恨填满。”他将砖扔回河里,转身看向蒋师仁的方向——蒋师仁已带着吐蕃骑士在 渡口列好阵,手中的陌刀正对着河对岸的天竺残兵。
突然,水坝传来一声巨响,西侧的一道核心坝体开始坍塌,浊水如猛兽般从缺口涌出,冲向下方的泥婆罗骑兵。“快退!”王玄策大喊,金线再次绷紧,试图将坍塌的坝体稳住。蒋师仁听到喊声,立刻调转马头,带着吐蕃骑士冲过来支援。泥婆罗骑兵也迅速后撤,扛着木板和绳索重新集结,准备封堵缺口。
青铜量水尺上的金珠又扩大了几分,王玄策看着那七个溃决点,突然想起象牙板上的密令——吐蕃大论要借溃堤淹唐,可这些天竺官员为何会浮尸河面?难道是吐蕃大论为了灭口,杀了参与修坝的天竺人?他正思索着,又一具浮尸漂来,这具浮尸的衣襟里露出半张纸,纸上用梵文写着“吐蕃人逼我们凿坝”。
“原来如此。”王玄策恍然大悟,“吐蕃大论胁迫天竺人凿坝,事成之后又将他们灭口,让他们的尸体漂向下游,想嫁祸给我们。”他将那张纸递给身边的亲兵,“把这个交给蒋校尉,让他知晓缘由。”亲兵领命而去,王玄策则重新看向溃决的坝体——浊水还在不断涌出,缺口越来越大,泥婆罗骑兵已开始用木板封堵,可水流太急,刚放上去的木板瞬间就被冲垮。
“王正使!”蒋师仁策马奔来,脸上沾着泥水,“上游渡口的天竺残兵已肃清,可这坝体的缺口堵不住,再这样下去,下游的营寨和百姓都要遭殃!”王玄策点头,目光落在青铜量水尺上——金液还在流动,似乎在指引着什么。他突然想到什么,伸手将量水尺拿起,对准其中一个溃决点,“蒋校尉,你看这量水尺的刻度——显庆元年的水位到这里,如今的水位到这里,这两个位置的坝体最薄,我们若能在这两处加固,或许能稳住水坝!”
蒋师仁顺着量水尺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两个位置的坝体比其他地方薄了许多,此刻已出现细小的裂痕。“好!”他立刻下令,“吐蕃骑士和泥婆罗骑兵各分五百人,去那两处加固!剩下的人继续封堵缺口!”命令下达后,骑兵们迅速行动,五百吐蕃骑士和五百泥婆罗骑兵扛着最重的木板和绳索,冲向那两个薄弱点,其余人则继续在缺口处奋战。
王玄策站在坝顶,断足的金线始终与坝体相连,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坝体的震颤——那是水流冲击的力量,也是坝体即将崩塌的征兆。青铜量水尺上的金液慢慢凝固,七个溃决点的扩张速度减缓,似乎真的起到了作用。下游的浮尸还在漂来,但数量已渐渐减少,河面上的血腥味也淡了些。
“王正使,”蒋师仁再次奔来,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那两处薄弱点已加固好了,缺口的水流也慢了些,这水坝暂时稳住了。”王玄策松了口气,低头看向自己的断足——金线已不再绷紧,青铜铃也恢复了平静。他抬头看向殑伽河的上游,河水依旧浑浊,但已没有之前那般汹涌;再看向下游,百姓们已被疏散到高处,营寨也做好了防水准备。
“去年使团二十八人被杀,我们逃了出来,今日带着八千骑兵复仇,不是为了杀戮,是为了守住这殑伽河畔的百姓,守住大唐的尊严。”王玄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这水坝,我们守住了;接下来,该轮到那些真正的凶手付出代价了。”蒋师仁重重点头,举起陌刀指向远方的天竺都城方向:“王正使放心,只要有我蒋师仁在,定能将凶手擒获,为使团的兄弟报仇!”
此时,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洒在殑伽河上,将浑浊的河水染成金色。摩揭陀水坝的三百道裂痕还在,却已不再渗出纸灰和梵文砖的碎屑,青铜量水尺静静躺在王玄策手中,“显庆元年测”的铭文在阳光下格外清晰。八千骑兵列阵在坝顶和河岸,甲胄和弯刀映着晨光,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他们守住了水坝,也守住了复仇路上的第一道关卡,接下来的路,还很长,但他们已做好了准备。
第二节 :夯具密码
殑伽河的水雾裹着尸腥味黏在王玄策指尖时,他正蹲在坝顶的夯土上,手中攥着半具浮尸遗留的青铜夯具。那夯具通身泛着绿锈,顶端的铜环已被水流冲得变形,却在靠近握柄的位置留着一道极细的缝隙——方才清理浮尸时,这道缝隙里卡着的半片丝绸让他留了心。此刻指尖抵着缝隙,竟能摸到内部中空的弧度,显然藏着东西。
“王正使,下游的天竺残兵已清缴完毕,只是……”蒋师仁提着陌刀走来,刀身还滴着浊水,目光落在王玄策手中的夯具上,“这些夯具皆是当年我大唐工部所造,怎会落入天竺人手中?”话音未落,王玄策已从怀中取出枚青铜凿,指尖发力将凿尖抵进缝隙。只听“咔”的一声轻响,夯具侧面的铜片竟应声弹开,露出内部藏着的一卷残页——那残页被油纸裹了三层,却仍被尸液浸得发亮,展开时还能闻到淡淡的松烟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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