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咱们的人!”蒋师仁的声音带着颤抖,陌刀在手中微微晃动,“去年使团遇害后,末将派了十二名密探潜入摩揭陀,打探王城布防,没想到……没想到他们竟都遭了毒手!”他弯腰捡起一具浮尸颈间的卦钉,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眼眶瞬间泛红——那名密探是他从长安带出来的亲兵,去年还跟着他一起护送使团,如今却成了无魂的浮尸。
王玄策望着浮尸上随波晃动的卦钉,指节因用力握住钥匙而泛白。他抬头看向摩揭陀王城的方向,城墙上隐约可见天竺士兵的身影,火把的光芒在夜色里连成一片,像狰狞的鬼火。“蒋校尉,”他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冰冷,“传我将令:吐蕃一千二百骑分守七处机关坐标,泥婆罗七千骑分成两队,一队清理水道浮尸,一队在堤岸列阵戒备;你我各带五百精锐,待机关破解,即刻从水门渡河——今日这摩揭陀王城,定要为去年二十八位弟兄,讨回公道!”
蒋师仁单膝跪地,陌刀拄在地上,甲胄碰撞声里满是决绝:“末将遵令!愿随王正使破城,以天竺王首祭奠使团弟兄!”
夜风渐紧,殑伽河的浪声里混进了骑兵调动的马蹄声,青铜闸板上的金色红点仍在闪烁,像是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血战。王玄策握着那柄染了佛血的青铜钥匙,指尖划过“永徽五年铸”的铭文——文成公主当年埋下的后手,今日终将成为破城的利刃;而去年使团二十八人的冤魂,也终将在摩揭陀的硝烟里,得到安息。
第二节 :卦钉引路
王玄策指节扣住腰间铜鞘时,指尖已触到卦钉冰凉的棱纹。那枚三寸长的六棱铜钉随他翻越葱岭、横渡殑伽河,钉尾刻着的乾卦符号早被汗渍浸得发黑,此刻在曲女城水牢的幽光里,却忽然泛出细碎的银芒。他拇指顶住钉帽猛地一旋,只听“咔”的轻响,铜钉竟从中间裂成两半——不是锈蚀的脆裂,而是暗藏机括的分合,断面齐整如刀切,露出内部卷着的薄纸。
纸页展开时带着松烟墨的清苦,蒋师仁凑过火把,才看清那竟是幅《兰亭序》摹本。“永和九年,岁在癸丑”的字迹力透纸背,可细看便知笔画间藏着蹊跷:“暮春之初”的“暮”字竖钩弯成水道弧度,“天朗气清”的“朗”字点画排布成闸门榫卯,连“惠风和畅”的横捺都暗合火药填装的刻度。“是爆破图。”王玄策指尖点在“品类之盛”的“盛”字上,那里恰是水牢暗渠的枢纽位置,“当年玄娤法师西行,恐早已料到今日之局。”
蒋师仁喉间低哼,反手抽出背后陌刀。那刀长近丈,刀身泛着玄铁冷光,他手腕轻抖,刀背便稳稳挑起图纸,刀刃却对着水牢西侧的石壁斜削而去。刀锋未及触石,一股凌厉刀气已先撞在墙面——那石壁上本刻着迦叶合十的浮雕,刀气扫过之处,石屑如碎雪纷飞,浮雕轰然崩裂,露出内里藏着的刻痕。火光下,密密麻麻的梵文与汉字交错排布,正是玄奘亲手所刻的“五天竺水道注”。
王玄策俯身细看,指尖拂过刻痕时突然顿住。一处标记闸门的梵文符号边缘,有新凿的痕迹,凿口处正簌簌渗出灰白粉末。他用指甲刮下一点,凑到鼻尖轻嗅,眉峰骤拧:“硝石。”话音未落,头顶忽然传来“簌簌”轻响,众人抬头,只见水牢穹顶悬挂的铜佛雕像,不知何时裂开一道缝隙,碎片正顺着缝隙往下坠落。最下方一块手掌大的铜片直直坠下,不偏不倚砸在硝石粉末堆里,“当”的一声脆响。
铜片落地的瞬间,整座水牢突然震颤起来。墙面嵌着的青铜闸板发出“吱呀”的呻吟,竟顺着墙缝缓缓移动。原本分散的闸板碎片在墙面拼合,先是露出“卫公”二字,接着是“破闸法”的篆体——那竟是失传已久的《卫公兵法》中记载的水战秘术!蒋师仁看得目瞪口呆,他曾在唐军大营中见过《卫公兵法》残卷,却不知完整版的“破闸法”竟藏在此处。
“是玄奘法师的布局。”王玄策站起身,目光扫过拼合的闸板,“他知道天竺人会篡改水道注,特意用铜佛碎片触发机关,让破闸法现世。”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沉闷的响声,像是渠水撞击闸门的轰鸣,又带着几分火药燃烧的爆裂。紧接着,水牢外传来天竺守军的咳声,起初是零星几声,很快便连成一片,间或夹杂着兵器落地的脆响。
王玄策快步走到水牢出口,透过栅栏缝隙往外看。只见几名天竺士兵正扶着墙边的闸轮咳嗽,脸色涨得青紫。那些闸轮足有两人高,青铜铸就,轮辐上刻着繁复的花纹——可王玄策一眼便认出,轮心的轴套分明是唐军沉船的舵盘样式!当年他护送文成公主入藏时,曾见过船队的舵盘,那独特的榫卯结构绝不会错。
“是鸿胪寺的密探。”王玄策沉声道,“他们混进天竺守军,把沉船舵盘改造成闸轮,还在轮轴里藏了东西。”话音刚落,一名天竺士兵伸手去转闸轮,手指刚触到轮轴,便见一缕火星从轴缝中窜出。紧接着,轮轴里突然弹出个纸卷,纸卷遇风即燃,火光中竟显出几行朱砂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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