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了!”王玄策死死按住铜佛残核,即使光芒熄灭,这枚佛骨依然散发着微弱的暖意。骨舟在剧烈的震动中上下颠簸,船身的骸骨不断脱落,却始终保持着前行的方向。蒋师仁的脸上溅满了泥水和血污,眼神却异常坚定,手中的断矛从未停止划动。
十丈的距离,此刻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王玄策知道,他们可能永远到不了对岸了,但只要骨舟还在前进,只要这些唐军的忠魂还在守护,他们就没有失败。他低头看向怀中的符节,上面的“安西都护府”五个字在黑暗中仿佛活了过来,闪烁着永不熄灭的微光。
第三节:鬼火引航
骨舟突然剧烈震颤,像是撞上了河底的暗礁。蒋师仁刚要俯身查看,船尾的幽蓝鬼火突然暴涨三尺,焰光穿透墨绿色的浪涛,竟将河底照得透亮——那片被暗流冲刷的河床下,密密麻麻的骸骨正保持着托举的姿势,指骨扣着骨舟的龙骨,胫骨深深扎进河泥,仿佛无数双无形的手在托着船身前行。
“他们还在护着我们。”王玄策的声音发哑,指尖抚过船舷的牦牛骨,能摸到上面刻着的模糊番号,是贞观年间安西军的标记。幽蓝焰光里,他看见最前排的骸骨脖颈上挂着褪色的红绸,那是唐军出征时系的护身符,边角还留着被箭矢穿透的孔洞。
身后突然传来尖锐的破水声,蒋师仁反手横刀劈出,刀光在鬼火中划出银弧,恰好劈中跃出水面的食人鱼。鱼身裂开的刹那,一枚铜哨从鱼腹中滚落在骨舟上,黄铜表面刻着的“陇右斥候营”字样在幽蓝焰光里泛着冷光。
“是老马的哨子!”蒋师仁的拇指猛地按在铜哨的凹槽上,那里有个月牙形的刻痕,是去年老马在长安酒肆里,用匕首给自己刻的记号,“这畜生……连鱼肚子里都藏着信物!”他将铜哨攥得死紧,指节泛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哨子上,竟顺着刻痕晕开,显露出里面藏着的细如发丝的纸条。
王玄策展开纸条,借着鬼火看清上面的字:“河底有链,符节为引”。墨迹已经洇湿大半,却能辨认出是斥候营的密写方式。他刚要开口,骨舟突然猛地往下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龙骨。幽蓝鬼火骤然变亮,将河底照得如同白昼——数百具唐军遗骸用手臂粗的铁索串在一起,铁索穿过骸骨的肩胛骨,在河底组成横跨两岸的锁链桥,而他们脚下的骨舟,正卡在锁链桥的中央节点上。
“这些铁索……是他们自己缠上去的。”蒋师仁的声音发颤,他看见有具骸骨的手指骨深深嵌进铁索的链环里,指节处的裂痕还保持着用力时的形状,“他们临死前,故意用铁链把自己连起来,搭成了这座桥。”
此时,铜佛碎片突然从舟身龙头处弹出,悬在骨舟上方旋转起来。佛血凝成的纹路在幽蓝鬼火中亮起金光,瞬间炸开成巨大的光幕,将整段河面罩在其中。光幕穿透水层的刹那,河底的景象清晰得如同在眼前——锁链桥最前方的尸骸半跪在河泥里,脊椎骨被生生压断成三段,却依旧用残存的右臂高举着半块青铜符节,“安西都护府”六个篆字在金光里流转,与王玄策怀中的另一半符节产生了共鸣,发出嗡嗡的震颤声。
“是郭都护的信物!”王玄策猛地按住怀中符节,那是出发前,郭孝恪亲授的调兵符,两半合璧才能调动安西精锐,“他们把符节藏在河底,是怕落入吐蕃人手里!”
食人鱼群在光幕外疯狂冲撞,却被金光弹得粉碎。对岸的苯教巫师见状,突然将经筒倒转,筒内流出墨绿色的粘稠液体,入水后化作无数条毒蛇,顺着锁链桥向骨舟游来。蛇眼是诡异的血红色,獠牙上滴落的毒液让铁索都冒出了白烟。
“蒋校尉,用横刀斩蛇!”王玄策抓起舟中淬过龙血草的横刀,刀柄上的防滑纹已经被他的手心汗浸湿,“这些蛇怕龙血草,刀刃划到就会化成脓水!”
蒋师仁应声跃起,横刀在光幕里舞出层层刀花,蛇群撞上刀光的瞬间,发出凄厉的嘶鸣,化作绿色脓水融入河泥。但更多的蛇从对岸涌来,顺着铁索桥的缝隙钻进骨舟,有两条毒蛇已经缠上了蒋师仁的靴筒,毒牙擦着靴底的铁皮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王玄策突然想起老马纸条上的后半句:“血引符节,魂归其位”。他咬破舌尖,将血沫啐在怀中的半块符节上,青铜表面的纹路顿时亮起红光,与河底那半块符节遥相呼应。锁链桥上的唐军遗骸突然剧烈震颤,散落的头骨纷纷转向对岸,眼窝中燃起幽蓝鬼火,像是无数双愤怒的眼睛在注视着巫师。
“起!”王玄策将符节举过头顶,红光顺着铁索桥蔓延,那些串联骸骨的铁索突然绷得笔直,将涌来的蛇群一起弹向空中。骸骨们同时抬起残存的手臂,在光幕中组成道坚不可摧的屏障,骨节碰撞声里,能听见模糊的呐喊,像是穿越时空传来的军号。
蒋师仁趁机劈断最后几条缠上船身的毒蛇,低头时看见骨舟的龙骨正在变化,那些牦牛骨与唐军遗骸的骨骼正在融合,缝隙处生出细密的血色纹路,像是有新的生命在涌动。幽蓝鬼火突然分成十二道,分别钻进舟中的十二柄唐横刀里,刀身顿时亮起淡金色的光,刀柄上的缠绳自动解开,露出里面刻着的士兵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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