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河的水裹挟着黄土的浑浊,蜿蜒绕过太原城郭,将这座千年古城的轮廓冲刷得愈发沉雄。城墙高逾三丈,砖石垒砌的墙体历经数百年风雨,依旧巍峨矗立,如同一条蛰伏的巨兽,横亘在晋中平原腹地。城头上,“威武军”的杏黄大旗猎猎作响,旗下六千精锐将士身着统一的墨绿色绿营军服,手中英式恩菲尔德步枪的枪口齐齐对准城外,黑洞洞的枪口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城墙垛口后,六门阿姆斯特朗后装炮一字排开,炮口斜指天际,炮盾上的鎏金纹饰在硝烟中若隐若现——这便是绿营练军最后的精锐“威武军”,是山西巡抚沈桂芬手中最后的王牌,也是清廷在山西最后的屏障。
王九波率第一军团三万大军兵临城下时,太原城已如铁桶般戒备森严。沈桂芬亲自坐镇城楼,这位须发皆白的山西巡抚身着一品顶戴花翎,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手中的象牙柄折扇死死攥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深知,太原一旦失守,山西便彻底落入大新之手,而他自己,也将沦为清廷的罪人,唯有死战,方能有一线生机。
“传我命令,严守城池,凡后退者,立斩不赦!”沈桂芬的声音苍老却坚定,穿透城头上的喧嚣,清晰地传遍全军。威武军将士皆是久经战阵的精锐,又配备了先进的英式武器,闻言纷纷挺直脊梁,眼中燃烧着死战到底的决绝。
王九波立马于城外高阜,玄黑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手中望远镜将太原城的防御看得一清二楚。城墙坚固,守军精锐,武器精良,这无疑是一场硬战。身旁的周丰收眉头紧锁:“军团长,这威武军果然名不虚传,城墙之上枪林弹雨,还有阿姆斯特朗后装炮,强攻恐伤亡惨重。”
王九波缓缓放下望远镜,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寒芒:“再坚固的城池,也挡不住我大新的炮火。传我命令,重炮营前移,将四门‘虎啸’240毫米臼炮架设至城东高地,目标太原城东北角楼与城墙连接处!”
“240毫米臼炮?”周丰收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化为狂喜。这门巨炮是大新科学院与军工厂最新研制的利器,炮弹重达百公斤,威力无穷,此前仅在新京郊外进行过试射,尚未投入实战。今日用它来轰开太原城,定能事半功倍。
军令下达,重炮营的士兵们立即行动起来。四门“虎啸”240毫米臼炮被数十匹骏马拉着,缓缓驶向城东高地。这门巨炮体型庞大,炮身由精钢打造,呈深灰色,炮管长度约1.5米,直径足有桶口那么粗,炮架是坚固的木质结构,底部装有金属滑板,光是炮轮直径就达1.2米,轮缘包覆着厚厚的铁皮,每门炮配备12人炮组,从行军状态到战斗状态,需耗费一个时辰才能部署完毕。
士兵们光着膀子,黝黑的皮肤上沾满了尘土与汗水,他们用撬棍撬动炮身,用沙袋固定炮架,瞄准手趴在炮架旁的瞄准具后,仔细校准着方向。沈桂芬在城楼上看到大新军队架设的巨炮,心中涌起一丝不安,却依旧强作镇定,下令道:“什么劳什子阿姆斯特朗炮,瞄准敌军巨炮,全力轰击,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城头上的六门阿姆斯特朗后装炮立即调转炮口,对准城东高地的“虎啸”240毫米臼炮。“轰!轰!轰!”炮弹呼啸而出,落在高地周围,激起数米高的土浪,碎石与尘土飞溅,却未能击中巨炮。大新军队的炮兵阵地构筑得极为隐蔽,又有沙袋与掩体掩护,阿姆斯特朗炮的炮弹虽威力不俗,却难以对其造成实质性威胁。
一个时辰后,四门“虎啸”240毫米臼炮终于部署完毕。炮口齐齐对准太原城东北角楼与城墙连接处,炮组士兵们神情凝重,装填手合力将百公斤重的炮弹抬到炮口旁,小心翼翼地装入炮膛,随后点燃引信。
“准备试射!”重炮营营长高声下令,声音带着一丝激动与紧张。这是“虎啸”240毫米臼炮首次投入实战,其威力究竟如何,所有人都充满了期待。
王九波站在高阜上,目光紧盯着太原城,手中的西洋刀紧紧握着。他知道,这一炮,将决定攻城战的开局,容不得半点差错。
“放!”
随着营长一声令下,炮手猛地拉动炮绳。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颤抖。第一门臼炮的炮身剧烈后坐,炮架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百公斤重的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如同一颗黑色的流星,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直奔太原城东北角楼。
“轰隆!”
炮弹精准命中角楼与城墙的连接处,瞬间发生剧烈的爆炸。山石与砖块在爆炸中被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烟柱,直冲云霄。角楼的顶层被彻底炸毁,木质结构的梁柱燃烧起来,火光冲天,砖石碎屑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砸在城墙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城头上的威武军士兵们被这惊天动地的巨响吓得浑身一颤,不少人甚至瘫倒在地,脸上满是惊恐。沈桂芬也被这巨大的威力惊呆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大新军队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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