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炮踏进施南府衙正厅时,王九击正对着湖北舆图出神。玄色王袍的金线龙纹在晨光中泛着细碎的光,指尖反复摩挲着武昌的位置,那里用朱砂点着一个小小的“石”字,是石达开驻军之地。听到脚步声,王九击猛地抬头,眼中的沉郁瞬间被喜色取代,腰间的陨铁剑随动作轻晃,剑穗上的黑珍珠撞出清脆的响。
“小炮!你回来了!”王九击快步走下高台,一把抓住王小炮的手臂,指腹触到他袖口未干的血迹,眉头骤然拧紧,“受伤了?”
王小炮连忙摇头,从怀中掏出那枚“翼”字玉牌,双手奉上:“川王放心,属下无碍,是粘杆处的杀手留下的。这是翼王殿下的信物,盟约已成!石达开答应派彭大顺率一万太平军驰援,待我军击溃湖北西部清军,便与我部夹击湘军!”
王九击接过玉牌,指尖抚过上面温润的纹路,冰凉的玉质却挡不住心头的滚烫。他将玉牌凑近烛火,“翼”字的刻痕在光影中愈发清晰,仿佛能看到石达开挥毫题字时的英气。“好!好!”王九击连说两个好字,“石达开果然是豪杰!有他相助,湖北之事便成了大半!”
王小炮趁机将太平军大营的见闻一一禀报,从石达开帐中卷边的《孙子兵法》,到太平军士兵操练时整齐的呐喊,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清清楚楚。当说到石达开听闻黑风军推行“每亩地只收三成粮”时的赞许,王九击忍不住抚掌大笑:“我说过,真心为百姓做事,天下英雄都会看在眼里!”
可当王小炮说起粘杆处的追杀,李谈中了透骨刃的毒、至今还在医营昏迷时,王九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猛地一拳砸在案上,砚台里的徽墨溅出,在舆图上晕开一片漆黑,像极了粘杆处毒针的颜色。“这群阴沟里的老鼠!”王九击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厉,陨铁剑的剑鞘重重撞在案角,“前几日川北的探子被他们用锁魂钉害死在城门上,如今又伤我黑煞卫的弟兄,真当我王九击好欺负!”
他转身走到王小炮面前,眼神锐利如刀:“小炮,从今日起,黑煞卫全力围剿粘杆处!你挑三百名精锐,潜入各省,查他们的据点、截他们的密信、杀他们的头目!我要让他们知道,黑风军的账,从来都不是那么好欠的!”
王小炮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属下遵令!”他想起李谈昏迷前攥着他的手,虚弱地说“大哥,别让他们再害人”,心中的怒火便烧得更旺。粘杆处的杀手以为躲在暗处就能为所欲为,却不知黑煞卫最擅长的,就是在黑暗中狩猎。
王九击扶起他,语气稍缓:“小心行事,粘杆处的人擅长用毒,务必让弟兄们带上解百毒的草药。”
王小炮躬身应下,转身离去时,脚步比来时更沉——他知道,一场针对粘杆处的猎杀,即将拉开序幕。而此时的正厅内,王九击重新将目光投向舆图,指尖从施南府划过鹤峰厅,再到荆州府、襄阳府,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
五日后,捷报如雪花般从湖北各地传来。马星的第四步兵军只用了两个时辰便拿下鹤峰厅,守将带着三百团练不战而降,跪在城门口捧着印信求饶,说早就听闻黑风军的威名,不愿让百姓遭受战火;李子龙的第三步兵军在宜昌府遭遇小股清军抵抗,燧发枪兵排成三列横队,一轮齐射便将清军吓得溃不成军,连滚带爬地逃回城内,当晚便打开城门投降;王大力的第二步兵军在襄阳府遇到了些麻烦,当地的地主纠集了五千团练,依托着庄园负隅顽抗,王大力亲自带着刀枪营冲锋,鬼头刀劈开庄园的木门,团练们见势不妙,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求饶,那个嚣张的地主被王大力一脚踩在地上,骂道“让你再刮百姓的粮”。
而王九波的第一步兵军,此时已抵达荆州府境内。这天清晨,前锋骑兵来报,说荆州八旗都统额勒金泰带着两千八旗兵,还有五千团练,在前方五里处的平原上列阵,看样子是要与黑风军野战。
王九波勒停战马,抬手挡了挡晨光,目光望向远处的清军阵列。只见八旗兵穿着崭新的棉甲,甲胄上的铜钉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手中的长刀和长枪整齐排列,像一片钢铁森林;团练们则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拿着鸟枪、刀枪,甚至还有人扛着锄头,站在八旗兵身后,显得有些杂乱。
“两千八旗兵?”王九波忍不住笑出声,声音里满是不屑。他想起当年在嘉定府,遇到那五十个八旗兵,那些人穿着华丽的甲胄,却连马都骑不稳,黑风军的骑兵冲过去,一阵“嘎嘎乱砍”,便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有个八旗兵甚至吓得从马上摔下来,崴了脚,被弟兄们像提小鸡一样提了回来。
“将军,这些八旗兵看起来比嘉定府的那些要精神些。”身旁的左营副低声提醒道,他的目光落在八旗兵阵前的十二门火炮上,那是清廷专门配给荆州八旗的红衣大炮,炮身擦得锃亮,显然是精心保养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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