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熄了,屋里黑得像墨泼过一遍。姜昭坐在床沿,指尖还残留着掐进掌心的刺痛,胸口那股灼烧感虽退了,可识海深处像是被什么划了一道口子,隐隐发麻。
她闭眼,默念《大品逍遥决》第一式“揽月式”。灵力自丹田起,绕经脉三周,最后沉入识海。扶桑林中央的地缝已经合上,青气不再外溢,玉简表面浮着一层淡金色封印纹,像谁拿笔匆匆画了个圈。
成了。
她睁眼,窗外星子密布,银河斜贯天顶,麦场那边传来窸窣声——是她的风系灵狐在扒拉干草堆,尾巴扫来扫去,焦躁得很。
这小东西比人还灵,一丁点波动都扛不住。
姜昭起身,没开灯,也没穿鞋,赤脚踩在土砖地上,凉意从脚心窜上来。她推门出去,院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几声狗叫,断断续续,像是困了又惊醒。
走到麦垛边时,灵狐立刻蹭到她腿侧,脑袋往她手心里拱。姜昭顺手摸了把它的耳朵,翻身坐上麦垛最高处,仰头看天。
星星真多啊。
现代哪有这种景?加班到凌晨抬头,看见的都是写字楼的冷光和无人机配送的红点。哪像现在,漫天星河像是谁打翻了一罐碎钻,洒得毫无章法,却亮得让人心头发烫。
她忽然哼起一段调子。
“……明天会更好——”
荒腔走板,连自己都笑出声。这是公司年会KTV里被同事硬拉上去唱的,当时喝多了,唱到第二句就破音,全场笑疯。现在想起来,倒觉得那晚也算热闹过。
灵狐抬头看她,耳朵抖了抖,似乎在确认主人是不是疯了。
“怎么?”姜昭低头戳它鼻尖,“嫌我难听?那你来?”
灵狐甩头躲开,转而蜷成一团,趴在她脚边,尾巴一圈圈绕上来。
夜风拂面,带着麦秆的干香和远处水渠的湿气。姜昭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吊坠贴着锁骨,温温的,不烫也不凉。
就在这时候,院门口传来脚步声。
不是那种偷偷摸摸的,是王婶特有的、拖着解放鞋走路的啪嗒声,慢悠悠,还带点喘。
姜昭没动,就看着那身影从月亮地里晃出来,手里抱着个蓝布包,边走边拍灰。
“姜知青!”王婶站定,仰头瞅她,“你咋坐这儿吹风呢?小心着凉。”
“睡不着。”姜昭笑了笑,“出来数星星。”
“数星星能当饭吃?”王婶把布包递上来,“给你的,晒好的谷子,一小袋,留着路上吃。听说城里粮票紧,你一个姑娘家,总得垫吧垫吧肚子。”
姜昭接过,布包沉甸甸的,谷粒干燥饱满,还带着日头晒过的暖味。她没急着收进空间袋,而是捏了一撮放在鼻尖闻了闻。
是灵谷没错,但灵气微弱,应该是普通田里种出来的那批,没沾过灵泉。
她抬眼:“婶子,这谷子……是你自己晒的?”
“那可不!”王婶叉腰,“我挑最壮实的穗子,一粒一粒筛的。你说的那个‘健体’效果我没见着,可娃们吃了确实精神,刘二柱家小子昨儿一口气背了十行《为人民服务》!”
姜昭笑了:“那是您教得好。”
“少贫!”王婶佯怒,又压低声音,“你真要去城里了?公社说县里给你安排了工作?”
“嗯。”姜昭点头,“组织安排,服从分配。”
“那你……记得写信啊。”王婶语气突然软了,“咱村偏,邮局半个月才来一趟,可你要是写了,我就让春生去县城取。别跟赵阿婆似的,一封信等三个月,人都走了才送到。”
春生是王婶的小孙子,刚学会写“一二三”。
姜昭心头一热:“放心,我到了就写。地址写您家门框上都行。”
王婶这才咧嘴笑了,拍拍她腿:“好丫头,别亏待自己。城里人精多,你机灵,但也别太拼。该争就争,该让就让,活着比啥都强。”
说完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一句:“对了,那汤……你喜欢就好。”
姜昭怔住。
她没提鸡汤的事。
可王婶说得自然,像是早知道她懂。
夜风吹过,麦垛簌簌作响。姜昭低头看着手中布包,指节微微发紧。
原来有些事,不必说破。
她轻轻应了一声:“嗯,我会好好活。”
王婶走了,背影慢慢融进月光里。
姜昭没动,抱着布包,重新仰头看天。
星河依旧,风也未停。
她把布包轻轻放在麦垛边上,从怀里掏出翡翠吊坠,指尖顺着玉面滑过。识海中,玉简静静悬浮,表面金纹流转,像是在预热。
再过一会儿,它就要响了。
她知道。
命运书阁的流转程序,从不会迟到。
灵狐忽然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姜昭抬手安抚,却发现自己的发尾不知何时泛起了淡蓝光晕,一闪即逝。
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仰躺在麦垛上,双臂枕在脑后,望着漫天星斗,又哼起刚才那首歌。
这次声音轻了些,却更稳。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不是原词,是她瞎改的。
灵狐趴下,脑袋搁在她小腿上,呼吸渐渐平稳。
吊坠开始发烫,不是灼烧,是温热,像有人在轻轻催促。
识海中,玉简缓缓旋转,一行虚影浮现:
【命运书阁·第2世界流转即将开启】
【目标位面:七零年代·红星村知青生活(终章)】
【准备时间:10秒】
姜昭闭眼。
歌声停了。
最后一颗流星划过天际,砸进远山背后,无声无息。
她的手指轻轻搭在吊坠上,等待系统播报完成。
麦场静得能听见草叶落地的声音。
灵狐的耳朵忽然抖了一下。
姜昭的睫毛颤了颤。
屋檐下的谷穗无风自动,轻轻晃了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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