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绿的磷光在绝对的黑暗中急速放大,如同鬼魅的眼瞳,死死锁定了岩石后方那一点微弱的生机。
“沙沙沙沙——!”
节肢摩擦岩石的尖锐声响汇成一片,催魂夺魄。灰白色的虫潮汹涌扑至,最近的一只已然跃上岩石,巨大的螯钳带着腥风,直噬陆青璃面门!
速度快得惊人!
陆青璃瞳孔骤缩,几乎来不及思考,全凭本能将手中那截冰冷的金属断条向前猛地一刺!
她没有瞄准坚硬的甲壳,而是直刺那对幽绿光点之下、螯钳根部的疑似口器部位!
“噗嗤!”
一声沉闷的异响。
没有预想中金铁交鸣的碰撞,那截看似不起眼的金属断条,竟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冻油,异常顺畅地没入了怪虫相对柔软的头部关节!
被刺中的怪虫猛地一僵,所有节肢瞬间绷直,发出一声尖锐至极的嘶鸣,那嘶鸣不似虫豸,反而带着某种扭曲的痛苦意味。其头部的幽绿磷火疯狂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
一股极其微弱的、冰冷的秩序波动,自金属断条没入处一闪而逝。
怪虫庞大的身躯抽搐着,轰然从岩石上栽落下去,砸在下方的虫群中,引起一阵短暂的骚乱。
有效?!
陆青璃心中一震,来不及细想这金属断条为何有如此奇效,更多的怪虫已经前仆后继地涌了上来!
她背靠冰冷岩石,已无退路,只能握紧那截意外得来的“兵刃”,奋力迎击。
动作依旧僵硬笨拙,体内空荡荡提不起半分灵力,全凭着一股狠劲和过往战斗积累的本能。金属断条在她手中左格右挡,时而猛刺。
她很快发现了更奇怪的现象。
这些怪虫似乎极其畏惧这截金属断条!并非畏惧其物理上的刺击——它们的甲壳坚硬,若非刺中关节薄弱处,金属条也难以造成致命伤——它们畏惧的,是金属条上偶尔逸散出的那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冷的秩序气息!
每当金属条与怪虫的甲壳或螯钳碰撞,迸发出细微的火星,那微弱的秩序波动荡开,周围的怪虫便会明显出现一瞬间的迟滞和畏缩,幽绿的磷火剧烈闪烁,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
就好像……它们混乱、嗜血的本性,与这绝对的秩序之力天生相克?
陆青璃无暇深思,只是拼命挥舞手臂,将金属条在身前舞得密不透风,利用那微弱的秩序气息,勉强逼退虫群的疯狂扑击。
但怪虫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层层叠叠,如同灰白色的浪潮,不断冲击着她这小小的礁石。她的手臂越来越沉,内伤在剧烈动作下不断加剧,嘴角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温热转瞬即被冰寒取代。
这样下去,迟早力竭而亡!
必须突围!
她的目光急速扫过虫潮。发现这些怪虫虽然疯狂扑击她,但它们的主体行进方向似乎并未改变,依旧向着暗河下游的方向蠕动。攻击她,更像是因为她恰好挡在了路上,并且散发着吸引它们的生机。
下游?下游有什么?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在更下游的黑暗中,那连成一片的幽绿磷火似乎变得更加密集,亮度也更高,仿佛那里是虫群的聚集地或者……巢穴?
而去往那个方向,虫群的攻击性似乎反而减弱了一些,它们更倾向于将她向下游驱赶,而非立刻分食?
一个冒险的念头闪过。
她猛地向侧前方,即虫潮主力的侧翼方向,虚晃一刺,引得那个方向的虫群一阵骚动后退。紧接着,她骤然转身,不再固守岩石,而是主动向着下游——虫潮主力涌来的方向,猛地冲了过去!
同时,她将体内那点残存的、用于维系生机的微薄力量彻底收敛,甚至模仿着银白秩序那冰冷死寂的韵律,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果然!
当她主动融入虫潮的洪流,并且气息“消失”后,周围怪虫的攻击明显变得迟疑和混乱起来。它们似乎失去了明确的目标,那对幽绿磷火不断闪烁,螯钳开合,却不再精准地扑向她,反而偶尔会互相碰撞撕咬。
它们更多是靠感知生机来定位猎物!
陆青璃心中稍定,强忍着与无数冰冷节肢和坚硬甲壳摩擦碰撞的不适,逆着虫潮的方向,艰难地向下游移动。
她不敢太快,也不敢太慢,尽量让自己“随波逐流”,如同虫潮中的一块枯木。
黑暗无边,只有身边无尽蠕动的灰白躯体和闪烁的幽绿磷火。刺耳的摩擦声和嘶鸣声充斥着她的听觉,冰冷的虫躯不断撞击着她,带来阵阵寒意和恶心感。
她紧握着那截金属断条,不敢有丝毫放松。这是她目前唯一的依仗。
不知在虫潮中“随流”了多久,前方的景象渐渐发生变化。
河道似乎变得更加宽阔,水流声反而变小了。两侧的岩壁逐渐向上收拢,形成一个巨大的穹顶。而在这片地下空腔的尽头,岩壁上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孔洞,大小不一,许多怪虫正从那些孔洞中爬出汇入主流,或沿着岩壁向上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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