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那细微的、压抑的啜泣声渐渐止歇，只剩下偶尔一声抽噎，在寂静的寝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卦辞月哭得有些脱力，加上之前的心神消耗，竟就这样靠在寂言怀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只是那环着寂言的手臂依旧没有松开。
又过了许久，他才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眶还红肿着，紫眸像是被水洗过的琉璃，蒙着一层未散的雾气，失焦地望着前方冰冷的空气，眼神空洞而疲惫。
他没有立刻动弹，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因为发现自己趴在寂言怀里而惊慌失措，只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仿佛连挪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寂言能感觉到他醒了，却没有催促，只是依旧维持着环抱的姿势，如同最沉稳的基石。
又过了半晌，卦辞月才极其缓慢地、用带着浓重哭腔后沙哑的声音，轻轻开口，那声音轻飘飘的，仿佛随时会碎掉：
“寂言……”
他没有叫“老师”，而是直接唤了名字。
“……我快死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语气平静得可怕，却像是一根冰锥，猝不及防地刺入了寂言那万年不变的心湖。
死？
寂言淡紫色的眼眸骤然一缩。他的感知瞬间将卦辞月从头到脚扫视了无数遍——脉搏平稳有力，仙力虽然因为情绪波动有些紊乱，但本源稳固，生机勃勃，甚至比刚来时还要强盛些许。
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没有任何濒临消亡的迹象。
“胡言。”寂言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你体征无恙。”
卦辞月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反驳，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身体的状况。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那只手还有些无力，带着微颤，摸索着，抓住了寂言那只放在他发顶、尚未收回的手。
然后，他牵引着寂言那冰冷而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地、坚定地，按在了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
隔着一层薄薄的、柔软的寝衣，寂言的手掌清晰地感受到了下方那颗心脏的跳动。
怦怦……怦怦……
节奏有些快，带着哭过后的余悸，但每一次搏动都充满了年轻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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