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九年秋,天高云淡。
秋日的阳光带着暖意,透过长春仙馆敞开的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殿内静谧,只闻书页翻动的轻响。宜修坐在窗下看书,世兰则歪在旁边的贵妃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本游记。
“小宜,”世兰忽然放下书,侧过身,手肘支着榻沿,托着腮看向宜修,这个称呼如今在独处时已被她唤得极其自然,“你说永琏那小子,昨日是不是又试图去抓和敏的拨浪鼓了?小小年纪,倒有几分霸道。”她眼里含着笑,语气亲昵,带着谈论自家孙儿的寻常暖意。
宜修目光未离书卷,只淡淡应了一声:“嗯。孩童天性。”她顿了顿,翻过一页,似是随口接道,“世兰,昨日送去的秋衫,容音可还合身?”
“世兰”。不再是“华贵妃”,也不是“你”。这两个字从宜修口中吐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稔与自然,仿佛已在唇齿间流转过千百遍。世兰的心像被温泉泡过,舒展开一片熨帖。她喜欢听宜修这样叫她,这让她觉得,她们之间那层无形的、尊卑的隔膜,在私密的空间里已彻底消融。
“合身得很!容音还说料子舒服,颜色也雅致。”世兰笑得眉眼弯弯,重新趴回榻上,目光却依旧黏在宜修沉静的侧脸上。她们之间,如今已无需太多言语,一个称呼,一个眼神,便已道尽所有。精神与身体的契合已达极致,如同共生之树,根系早已紧密缠绕,难分彼此。每一个独处的夜晚,都充满了无需言明、却十足的亲密与默契。
弘历下朝后,惯例先来长春仙馆请安。如今他已是最受器重的宝亲王,在朝堂上沉稳干练,唯有踏入这熟悉的殿阁,面对宜修和世兰时,才会不自觉地卸下心防,流露出几分小儿态。
他絮絮地说着永琏如何摇摇晃晃试图走路,结果一屁股坐在地上,茫然四顾的憨态;说着和敏如何咿呀学语,第一声模糊的“阿玛”让他激动了半日;说着容音如何细心照料两个孩子,自己初为人父的笨拙与欣喜。
“皇额娘,华母妃,”弘历感慨道,“抱着他们,儿臣才真正明白了何为责任,何为传承。也愈发感念皇额娘与华母妃对儿臣的抚育之恩。”他语气真诚,目光清澈,如同寻常人家向母亲倾诉心事的儿子。
宜修安静地听着,偶尔颔首,目光落在弘历因谈论儿女而发亮的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世兰则直接得多,听到趣处便咯咯直笑,听到永琏摔跤又心疼地蹙眉,末了叮嘱道:“孩子骨头软,摔一下不妨事,但乳母嬷嬷们定要仔细看顾着,万万不能离了人。”
这一刻,没有君臣,只有母子三人,共享着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这份温情,是冰冷的权力斗争中,最珍贵的慰藉。
然而,九州清晏内的气氛却截然不同。雍正看着粘杆处密报中关于宝亲王与长春仙馆往来密切、皇后与华贵妃对其子嗣关爱有加的记录,眉头紧锁。他年岁渐长,精力大不如前,心中已暗定弘历为继承人。但正因如此,他心中的制衡之念再次升起。
皇后乌拉那拉·宜修,心机深沉,权柄日重,若弘历登基,她便是名正言顺的母后皇太后,权势将达顶峰,恐外戚坐大,甚至重现牝鸡司晨之局。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
他目光闪烁,一个念头逐渐清晰。华贵妃年世兰,家世已衰,性子直率,与皇后虽亲近,但若将她抬举为弘历的“生母”,两宫太后并立,为了各自权势和身后尊荣,她们之间难道不会生出龃龉?利益面前,何来永久的同心?他自觉洞悉人性,尤其看不起女子之间所谓的情谊,认为那在权力面前不堪一击。
“拟旨,”雍正沉声对苏培盛道,“宝亲王弘历,仁孝聪慧,深肖朕躬。华贵妃年氏,性情温良,抚育皇子有功。着将宝亲王弘历,记于华贵妃年氏名下,以慰慈怀,以彰恩典。”他要用这道旨意,在未来的权力格局中,埋下一颗制衡的棋子。他以为此举能分化皇后与华妃,却不知,这恰恰落入了宜修多年前便开始布局的彀中。
旨意传到长春仙馆,世兰先是愕然,随即是巨大的惊喜——她的名字,终于可以和弘历联系在一起,名正言顺!然而,惊喜过后,一丝隐忧浮上心头。她看向宜修,却见对方面色平静无波,仿佛早已料到。
“小宜,这……”世兰蹙眉,她虽直率,却不蠢,隐约觉得这道旨意背后,有着皇帝更深的心思。
宜修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目光沉静如水,低声道:“皇上春秋已高,这是在为身后事布局了。他以为如此便可让我们心生嫌隙,互相牵制。”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他终究是以己度人,可笑。”
她拉过世兰的手,用力握了握,眼神锐利而清醒:“此刻,我们只需感念皇恩,表现出恰如其分的欣喜与和睦。绝不能让他察觉,我们早已看穿他的意图,更不能让他知道,我们……本就是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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