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七年冬,大雪纷飞。
冬日的第一场大雪覆盖了圆明园,银装素裹,却掩不住宫墙内的暗流。长春仙馆内暖意融融,地龙烧得正旺。宜修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手中捧着一盏热茶,神情却不见松弛。弘历大婚后的安稳日子并没过多久,新的风波已悄然酝酿。
剪秋低声禀报:“娘娘,宝郡王府那边一切安好,福晋与侧福晋相处和睦,王爷亦常入宫请安。只是……闲月阁那边,七阿哥近日有些咳嗽,温太医说是冬日寻常风寒,但莞嫔甚是忧心。”
宜修眸光微凝:“孩子小,冬日难熬,让温实初仔细照料着。告诉莞嫔,不必过于焦虑,反伤了身子。”她顿了顿,又道,“端妃那边,近日有何动静?”
剪秋摇头:“端妃娘娘深居简出,除了日常请安,并无异常。只是……奴婢听闻,她宫里的钱嬷嬷,前两日借口领份例,去了一趟太医院,与江慎太医说了好一会儿话。”
宜修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江慎……又是他。盯紧些。”直觉告诉她,端妃绝不会安分,尤其是在甄嬛之子弘阳和弘历新婚后嗣这类关乎皇嗣的事情上。
闲月阁内,甄嬛抱着微微咳嗽的弘阳,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愁。弘阳早满周岁,活泼可爱,这次风寒虽不严重,但落在初为人母的甄嬛眼中,便是天大的事。她日夜守着,亲自喂药,生怕有丝毫闪失。
眉庄在一旁帮着照料,温言安慰:“温太医说了无大碍,你也该放宽心,仔细自己身子才是。”
甄嬛叹道:“姐姐,我如何能不忧?这后宫……我总觉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阳儿。”经历了生产时的惊险,她对任何风吹草动都格外敏感。
眉庄握住她冰凉的手:“皇后娘娘已加派了人手看护,我们自己也万分小心,定不会让宵小得逞。”话虽如此,她心中亦有一丝不安,这不安,源于对端妃阴毒手段的认知。
端妃居所内,炭火盆边,她正细细翻阅着一本看似寻常的医书,实则内里夹了几页抄录的秘方。钱嬷嬷垂手立在一旁。
“七阿哥只是寻常风寒?”端妃头也不抬地问。
“回娘娘,温实初是这么诊断的。皇后那边也只是常规加派了看守。”
端妃冷笑一声:“寻常风寒……若这风寒,久久不愈,或是愈后体虚,落下病根呢?”她合上书,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小孩子家,脾胃娇弱,若在饮食汤药上稍稍‘不慎’,用了些与药性相克、却又不易察觉的食材……比如,喂奶的乳母,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
钱嬷嬷心领神会:“娘娘的意思是……”
“去告诉江慎,让他‘无意’中向负责闲月阁饮食的太监透露,乳母多食某种常见河鱼,可使奶水更充盈,利于幼儿生长。切记,要说得自然,如同寻常关心。”端妃淡淡道,“那种河鱼,性寒,与七阿哥正服用的驱寒药方中一味药,恰好相克。少量无妨,若乳母常食……哼。”
她不仅要让弘阳生病,还要让这病生得“自然”,让太医一时都查不出缘由,只能归结于幼儿体弱。她要一点点磨掉甄嬛的精神,也让皇帝对这个“命格有疑”的皇子,更加失望。
宝郡王府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富察容音将府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与侧福晋淑慎相处融洽,对弘历体贴入微。弘历下朝回府,常能见到容音在灯下为他缝制衣物,或是与淑慎一同研讨账目,府中充满了温馨和睦的气氛。
这日,弘历携容音入宫请安,世兰拉着容音的手嘘寒问暖,又悄悄问:“可有好消息了?”眼神期盼。
容音脸颊微红,羞涩地摇摇头:“让华娘娘挂心了,还未……”
世兰有些失望,但旋即笑道:“不急不急,你们年轻夫妻,日子长着呢!定能早日为王爷开枝散叶!”她如今是将弘历完全当成了自家孩子,对他的子嗣问题格外上心。
宜修在一旁看着,虽未多言,但眼底亦有关切。弘历的子嗣,关乎国本,也关乎她未来的布局。她暗中吩咐太医院,定期为宝郡王福晋和侧福晋请平安脉,细心调理。
太医院内,温实初对七阿哥的病情不敢有丝毫大意,药方斟酌再三,煎药必亲力亲为。然而,他并未察觉饮食上的细微变化。江慎则依计行事,看似无意地“提醒”了闲月阁的太监。
那太监不疑有他,只当是太医好心,便悄悄告诉了七阿哥的乳母。乳母为了小阿哥“好”,果然开始经常食用那种河鱼。
一场围绕幼小生命的无声毒害,悄然开始。弘阳的风寒症状迟迟不见完全好转,反而有些缠绵之势,夜间啼哭增多,精神也不如从前。甄嬛和眉庄忧心如焚,温实初反复查验药方和脉象,却始终找不到确切原因,只能归咎于冬日难调养,幼儿恢复慢。
大雪之夜,长春仙馆内,世兰靠在宜修身边,担忧地说:“娘娘,阳儿那孩子病了这些日子,怎么还不见大好?瞧把莞嫔和沈贵人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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