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的烛火,似乎也感知到了这不同寻常的静谧氛围,燃烧得愈发安稳。
世兰紧紧抱着宜修的手臂,脸颊贴着她柔软的寝衣,心中浪潮翻涌,远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单纯满足。
她心机不深,但她不傻。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皇后娘娘是怎样的人。乌拉那拉·宜修,如同九天之上的冷月,高悬于空,清辉遍洒,却也冰冷彻骨,遥不可及。
她有着极强的掌控欲,习惯将一切置于棋局之中,冷静布局,包括她年世兰。最初接近时,那份“特殊”或许只是源于她年家的势力,源于她这张脸带来的新鲜感,甚至可能只是一时兴起的逗弄,如同主人对一只毛色鲜亮、会撒娇的宠物犬。
但世兰不怕。皇后娘娘对她步步为营的掌控,在她看来,何尝不是她年世兰对皇后的另一种攻城掠地?
她用的是什么?
是她自己都觉得烫手的、毫无保留的、炙热到近乎愚蠢的满腔真心。
她像一团不合时宜的野火,不管不顾地烧向那座冰雪覆盖的城池。她知道娘娘起初不爱她,或许连喜欢都谈不上。
但那又怎样?娘娘没有彻底推开她,那就是机会。每一次看似无奈的纵容,每一次沉默的默许,在她眼中,都不是退让,而是她进攻的信号,是坚固城墙上出现的细微裂痕。
听着宜修略催促她回宫休息的话语,世兰闻声抬起头,眼中还带着点迷蒙的依恋,像是不愿从这美梦中醒来。
她看了看角落里的铜漏,确实时辰不早了。若是平日,娘娘早已歇下。她心中虽万般不舍,却也不敢再任性,只好慢吞吞地、极其不情愿地松开了抱着宜修手臂的手,磨磨蹭蹭地从软榻上下来。
“那……娘娘也早些安歇。”她站在榻边,手指绞着衣角,眼神湿漉漉地望着宜修,满是眷恋。
“嗯。”宜修淡淡应了一声,目光终于从书卷上抬起,落在了世兰脸上。
那目光深沉,依旧看不出太多情绪,但世兰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与往日不同的、极淡的柔和。
就是这一丝柔和,让世兰的心再次被巨大的幸福感充盈。她壮着胆子,飞快地又说了一句:“臣妾明日再来给娘娘请安!”
这一次,宜修没有立刻回应。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世兰,看了片刻,才几不可见地颔首:“去吧。”
世兰得了这两个字,如同得了莫大的恩赏,脸上立刻绽开明媚的笑容,这才心满意足地、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暖阁。
暖阁内重归寂静。宜修独自坐在榻上,良久未动。她放下手中的书卷,指尖再次轻轻拂过脖颈处那早已消失的触感所在的位置。
窗外,秋风似乎更紧了些,吹动着窗棂发出细微的声响。
宜修缓缓起身,走到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一张清冷平静的脸,唯有耳根那抹未完全褪去的绯色,和镜中影像眼底一闪而过的、连自己都未曾完全读懂的复杂波澜,泄露了方才那不为人知的心绪起伏。
而回到翊坤宫的世兰。躺在榻上,却陷入思绪中。
世兰会惶恐吗?当然会。
当娘娘的目光看向别人,当娘娘用那清冷的声音谈论起其他妃嫔,哪怕是无关紧要的提及,她心里都会酸涩难当,像被无数细针扎过。她需要反复确认,需要从娘娘的言行举止中抠出一点点特殊的意味,来喂养自己那颗因不安而躁动的心。
她问“臣妾是珍宝吗?”不仅仅是撒娇,更是试探,是索要一份能让她心安的凭证。
她更会恐惧。深夜里,她有时会惊醒,害怕有一天娘娘厌倦了她这份吵闹和黏人,害怕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就像一件旧物般被随手丢弃。那种被抛弃的想象,让她不寒而栗。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一次又一次的靠近没有被真正拒绝,她的惶恐和恐惧,渐渐被一种日益增长的笃定所取代。
她不怕了。
因为日复一日的亲近本身就是答案。娘娘允许她出入书房,允许她共撑一伞,允许她靠在她肩头,甚至……默许了那个脖颈上的吻。
这些点点滴滴的日常,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真实。冰雪再厚,也架不住烈火的持续灼烧。她相信,终有一日,这座冰城会为她融化,娘娘心里,总会有一个角落是真真切切属于她年世兰的。
如果皇后娘娘只把她当成宠物,那她就做最乖顺、最得宠的那一只。
她愿意收敛爪牙,露出最柔软的肚皮,只要娘娘高兴。从高傲的年世兰,变成好似乖顺的小犬,藏起来自己的獠牙。
娘娘掌控欲强?那就让她掌控好了。她乐于被娘娘管着,乐于看娘娘因她偶尔的“不规矩”而蹙眉又无奈的样子。那代表她在娘娘心里是有分量的,是能牵动娘娘情绪的。
就像那刻,她抱着娘娘的手臂,感受着那份默许的温暖。她知道,自己又一次成功地靠近了一步。娘娘那句“安分些”,在她听来,根本不是警告,而是带着一丝纵容的嗔怪。
她方才松开手,磨蹭着下榻,说明日的请安,得到那一声“去吧”的回应,心中便已雀跃不已。
直到退出暖阁,世兰仍回头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扉,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甜蜜与狡黠的笑容。
她知道路还长,但她有信心。她用一颗赤诚的、滚烫的心做赌注,赌终有一天,能焐热那块寒冰,让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清晰地完全地映出她年世兰的影子,不再是棋子,不再是宠物,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场以真心为筹码的博弈,她心甘情愿首先沦陷,并且,志在必得。永远不会畏惧失败。
而暖阁内的宜修,或许尚未完全明了,那张看似单纯依赖的笑脸之下,藏着的是怎样一份执拗的、以柔克刚的进攻决心。
她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再是简单的掌控与被掌控,而是一场心照不宣的、相互试探又相互需要的沉溺。
今夜,无人入眠。
心照不宣的默契,已在寂静中悄然生根。
往后种种,皆由此夜始。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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