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您……能算算那姓赵的在哪儿吗?”胖子带着哭腔小声问。
林九叔伏在胖子背上,气息微弱,头微微动了一下,枯瘦的手指极其艰难地抬起,指向乱葬岗深处一片地势稍高、墓碑相对密集的区域,声音如同游丝:“阴气……最盛处……新坟……灯油引路……”
陈玄墨顺着望去。借着偶尔划破夜空的惨白闪电,他看到了!在那片区域,几座明显是近期堆砌、泥土还新的坟包旁,赫然残留着几点极其微弱的、蓝绿色的幽光!像是几滴粘稠的油渍洒落在湿漉漉的泥地上,散发出与阁楼灯油一模一样的腥臊气息!
“在那里!”陈玄墨低喝一声,快速潜行过去。他尽量避开松软的坟包边缘,动作迅捷无声。
胖子咬着牙跟上。脚下的泥地越来越软,每一次落脚都发出“噗叽”的声响。背上林九叔的呼吸似乎更微弱了。
终于,他们靠近了那片新坟区。几座新坟的泥土被雨水冲刷。那几点蓝绿色的油渍幽光,正是从其中一座新坟的坟头边缘渗出来的!旁边,立着一块相对高大的青石墓碑,墓碑上刻着的名字在闪电的光芒下一闪而逝!
王李氏!死亡日期:1983年柒月廿三!
胖子猛地停住脚步,像被重锤砸中,肥胖的身体晃了晃。他死死盯着那个名字,绿豆眼里瞬间充血!
“王李氏……王李氏……”胖子喃喃地重复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这是我三叔公去年刚过门不到仨月的新续弦……李……李婶子?!她……她不是回娘家养病了吗?!”
一股冰冷的寒气瞬间攫住了胖子全身。他想起了三叔公当时那张愁苦的脸,想起街坊邻居们低声议论的“命薄”……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养病!是死了!就埋在这里!成了这借阴寿邪阵的“灯油”?!
“寅葬卯发……”林九叔虚弱的声音如同鬼魅的低语,在胖子耳边响起,“新死之魂……最后一点灵性……被陈皮油破掉……困在灯里……烧……”
“啊——!!!”胖子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一股混杂着被至亲背叛的滔天怒火、恐惧和无边悲痛的狂暴情绪喷发出来!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完全忘记了背上的林九叔,肥胖的身体像失控的坦克,朝着那座刻着“王李氏”名字的青石墓碑猛冲过去!
“王兴隆!你个老畜生!!!”
砰——!!!
一声闷响!
胖子用他那肥厚的肩膀,带着全身的重量和悲愤,狠狠地撞在了那块冰冷的青石墓碑上!
咔嚓!
刺耳的碎裂声!坚硬的青石墓碑,竟被撞得从中间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碎石崩飞!
“胖子!”陈玄墨脸色剧变,急冲过去想阻拦。
然而,晚了!
就在墓碑被撞裂的瞬间,胖子脚下那片被雨水浸泡得异常松软的坟地,猛地向下塌陷!仿佛下面早被掏空!
“轰隆——!!!”
一声闷响!泥土、碎石、腐烂的草根混合着浑浊的泥水,猛地向下陷落!胖子首当其冲,连带着背上的林九叔,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瞬间消失在那个骤然出现的巨大黑洞里!旁边那座新坟“王李氏”的坟包也轰然塌陷了大半,露出了下面黑洞洞的墓穴!
陈玄墨只来得及扑到塌陷边缘,只看到下方翻滚的泥水和黑暗,以及胖子在坠落瞬间惊骇的脸!
“富贵!九叔!”陈玄墨嘶吼一声,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毫不犹豫,一手死死抓住旁边一截从泥土里露出来的、锈蚀的金属栅栏(不知是哪个旧坟的残骸),身体猛地向下一探,另一只手闪电般伸出,在千钧一发之际,险之又险地抓住了胖子在空中胡乱挥舞的一只油乎乎的胖手!
巨大的下坠力传来,陈玄墨只觉得左臂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虎口那七个乌黑印记如同被点燃的烙铁,瞬间爆发出尖锐的灼痛!嵌在掌心的铜钱碎片狠狠扎进皮肉深处!他闷哼一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抓住金属栅栏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
“墨……墨哥!”胖子悬在半空,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翻腾的泥水,吓得魂飞魄散,另一只手死死抓住背上滑落的林九叔。
“抓紧!”陈玄墨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额头青筋暴跳。他拼尽全力,借着金属栅栏的支撑,一点一点地将胖子和林九叔从塌陷的泥坑里往上拖。
泥土还在簌簌落下,脚下的塌陷边缘极不稳定。就在陈玄墨几乎要将两人拖上来的刹那——
“哐当!哗啦啦——!”
下方深坑的黑暗中,猛地传来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紧接着是一连串铁链被猛然扯动、拖过坚硬石面的刺耳锐响!那声音冰冷、沉重,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恶意!
一股比乱葬岗地表浓郁十倍、粘稠得如同实质的阴寒尸气,混合着浓烈的土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千年棺木腐朽的气息,如同火山爆发般从塌陷的深坑底部,汹涌地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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