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深处传来的闷响像重锤砸在胸口,鬼手刘诊所的破墙发出刺耳的呻吟,砖石簌簌掉落,裂缝像蜘蛛网一样炸开。一股带着淤泥和烂棺材味的阴风猛地从墙缝、地缝里倒灌进来,风里夹着压低的哭声,还有铁链拖在石头上的刺耳摩擦声,越来越近。
诊所中央的地面猛地拱起一个大包,接着轰然炸开!泥浆、碎石、腥臭的黑水喷上半空。一条大腿粗、锈迹斑斑的铁链像毒蛇出洞,带着刺鼻的尸臭,狠狠抽向赵金福抓向邪书的手!
“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瘆人。
“啊——!”赵金福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在碎药柜上,那条完好的胳膊扭成了麻花,骨头茬子刺穿皮肉露在外面。那卷油布包的《移花接木谱》被气浪掀飞,翻滚着掉进墙边新裂开的、冒着黑水的深缝里,瞬间被黑暗吞没。
“书…我的书!”赵金福眼睛血红,挣扎着想扑过去,又被一股从地缝喷出的、夹着碎骨头的阴风掀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后的希望消失。
“轰隆隆!”地底震动得更凶了,诊所地面像波浪一样起伏,更多裂缝张开大口,吞噬着散落的砖瓦和灯油残骸。铁链拖拽声和低沉的咆哮从地缝深处涌上来,密密麻麻。
“走!快走!”林九叔的声音嘶哑急迫,他撑着半截焦黑的柱子,指着被撞开的后墙破洞。雨水正疯狂灌进来。“这地方完了!再不走都得填进去!”
诊所外,胖子杀猪般的嚎叫由远及近:“亲娘咧!老子没死!这铁皮滑梯够劲!刹不住啦——!”
只见巷子泥水里,胖子王富贵四仰八叉趴在一块巨大的、卷了边的锈铁皮上——那是房顶被撞飞下来的。铁皮借着瓦砾堆成的陡坡,一路火花带闪电,叮铃哐啷冲进巷子深处,速度越来越快!胖子脸上糊满泥浆血污,双手死死抠住铁皮边,肥肉颠得像要飞出去。
“富贵!这边!”陈玄墨忍着左臂钻心的痛和全身脱力,朝破洞外嘶喊。他挣扎着爬起来,右手紧紧攥着那根从天而降的青铜指针。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的伤口。
就在他握紧的刹那——
嗡!
一股细微但清晰的震颤,顺着冰凉的雨水,从指针传到他掌心,再蹿到心口!虎口那七个灼痛的黑点猛地一跳,和指针的震颤呼应起来!
指针的尖头,毫无预兆地微微一动,死死指向了东南方!
陈玄墨心头一震。东南…珠江入海的方向!它在指路?!
“走!”林九叔踉跄着冲到破洞边,枯瘦的手猛地拽了陈玄墨一把。老人浑浊的眼睛扫过指针和他左臂的印记,眼神复杂。“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陈玄墨不再犹豫,借力冲出破洞,扎进冰冷的暴雨。雨水浇透全身,脑子却清醒了些。
身后,诊所废墟在持续的地动和黑水侵蚀下加速坍塌。赵金福绝望的嘶吼被翻滚的泥浆和浓得化不开的阴气吞没。
“墨哥!九叔!拉兄弟一把啊!”胖子带着哭腔的嚎叫从前面传来。他那块“铁皮飞毯”终于在一个污水坑边停下。胖子浑身泥浆,像个巨大的泥球,一只光脚板被碎瓷片划破流血,另一只鞋早没了影。他手脚并用地想爬起来,又狼狈地摔回泥水里。
陈玄墨和林九叔深一脚浅一脚冲过去,合力把死狗似的胖子拽起来。胖子冻得嘴唇发紫,抖得像筛糠。
三人相互搀着,跌跌撞撞逃离这片正被地底东西吞噬的绝地。雨水冰冷,冲掉身上的血污泥污。芳村的窝棚区死寂一片,只有风雨声和粗重的喘息。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听不到那瘆人的铁链声和地底咆哮。他们在一处地势稍高、能勉强挡点风雨的破窝棚下停住。棚子摇摇晃晃,好歹是个暂时的遮蔽。
林九叔靠着湿透的土墙剧烈咳嗽,每咳一声都像要把肺掏出来,嘴角不断淌出带血丝的沫子。他佝偻的身体像快烧尽的炭,只剩一点微弱的火星。
“九叔!”陈玄墨心头一紧。
林九叔艰难地摆手,浑浊的目光越过陈玄墨,落在他紧握的右手上。那只手因为脱力和寒冷微微发抖,指缝间,青铜指针那点微弱的青绿光,在棚子阴影里依旧固执地亮着,熄着,又亮起。
“看…看到了…”林九叔的声音嘶哑破碎,几乎被风雨吞掉,却带着看透宿命的沉重,“铜钱…碎了…命数…未尽…破开了…才有生路…”他枯瘦颤抖的手指向陈玄墨的右手,“那指针…是你…唯一的活路…”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陈玄墨:“七杀…破军…命火…三更灭…算命瞎子…没算错…”老人喘着粗气,一字一顿,像最后的遗言,也像唯一的指引:
“《撼龙经》…逆天改命的…路…在你…脚下…找到它…破了…你的死劫…也…破了…赵金福…和那些…暗处…魑魅魍魉…的局…不然…这满城的人…迟早…被那疯子…和地底爬出来的…东西…一起…点…天灯…”
话音未落,林九叔身体一软,顺着湿滑的土墙滑坐在地,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那根磨得油亮的黄铜烟斗从他松开的手里滚落,掉进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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