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字如同炸雷!腐尸猛地将那本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阴债》账本向前一递!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刺骨的吸力骤然从那账本上爆发出来!陈玄墨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热气、乃至某种更本质的东西,都像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朝着那本邪异的账本涌去!身体瞬间被掏空,极致的虚弱和深入骨髓的阴寒让他如坠冰窟!
“嗬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终于冲破了喉咙的桎梏!陈玄墨猛地从硬板床上弹坐起来,像一条离水的鱼,张大嘴巴拼命喘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冰冷的汗水如同小溪,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粗布汗衫,紧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
是梦……是噩梦……
他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后间小屋熟悉的轮廓在窗外透进的微弱天光下渐渐清晰。硬板床、破旧的木桌、角落里堆放的杂物……一切都还在。没有无边黑暗,没有腐尸,也没有那本吸魂夺魄的《阴债》账本。
然而——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腐尸恶臭,却真实无比地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比梦中更甚!那味道浓稠得如有实质,混合着泥土深处的朽败、内脏溃烂的甜腻和冰冷刺骨的阴煞之气,死死堵住了他的口鼻!
陈玄墨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借着窗外熹微的晨光,他惊恐地看到,自己身下躺着的硬板床,那粗糙的草席和薄薄的床单,竟然如同刚从阴沟里捞出来一般,完全被一种粘稠、冰冷、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暗黄色液体浸透了!那液体带着尸水特有的滑腻质感,紧紧贴着他的皮肤,寒气直透骨髓!
“呕……”强烈的恶心感翻江倒海般涌上喉咙,陈玄墨再也忍不住,翻身趴在床沿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吐出酸涩的胆汁。
就在这时,一阵“吧唧吧唧”的声音,伴随着含糊不清的梦呓,从隔壁胖子睡的地铺方向传来。
“嗯……好香……鱿鱼干……够韧道……”
陈玄墨心头一凛,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和浑身冰冷粘腻的恶心感,猛地扭头看去。
只见胖子王富贵庞大的身躯侧躺在地铺上,睡得正沉,嘴角还挂着一丝满足的憨笑。而他那双胖手,正死死地攥着一大块暗黄色的、边缘破烂不堪的厚重布料,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正塞在嘴边,用他那口结实的大白牙,卖力地啃咬着、撕扯着!油腻的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滴落在同样湿漉漉的地铺上。
那布料……那颜色……那质地……
陈玄墨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刹那间冻结成冰!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裹尸布!**
是库房里那块邪异无比、绣满金线《往生咒》的明代裹尸布!它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跑到胖子手里,还被当成了鱿鱼干在啃?!
“胖子!快吐出来!吐出来!”陈玄墨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他连滚带爬地从散发着恶臭的床上翻下来,也顾不上自己满身的尸水粘腻,踉跄着扑向胖子,用尽全力去掰他那双死死攥着裹尸布的胖手。
胖子在睡梦中被惊扰,不满地哼哼着,牙齿还在无意识地用力撕扯着那块坚韧的布料,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唔……咯牙……这鱿鱼……晒过头了……”胖子迷迷糊糊地嘟囔着,眉头皱紧,似乎被什么硬物硌到了牙。
陈玄墨心中警铃大作!他猛地加大力气,不顾一切地用力一扯!
“嗤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脆响。
裹尸布终于被陈玄墨从胖子嘴边硬生生扯了下来!胖子也被这动静彻底弄醒,茫然地睁开惺忪的睡眼,嘴里还含糊不清地抱怨:“墨哥……你抢我鱿鱼干干啥……”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陈玄墨根本没理他,正死死盯着从胖子嘴里扯下的那块裹尸布碎片。那碎片边缘沾着胖子的口水,湿漉漉的。而在那湿痕旁边,赫然粘着一小片薄薄的、边缘不规则的、闪烁着微弱暗金色光泽的东西!
**半颗金牙!**
刚才硌到胖子牙齿的,竟然是半颗镶嵌在裹尸布边缘的金牙!那金牙的断裂处参差不齐,显然是年代久远之物,此刻在昏暗的晨光下,闪烁着冰冷而诡异的光泽。
更让陈玄墨头皮炸裂的是,随着裹尸布被扯开,一张同样被尸水浸透、边缘卷曲破烂的暗黄色纸片,从布料的褶皱里飘落下来,无声地掉在胖子胸前那堆湿漉漉的被褥上。
那纸片不大,质地像是某种粗糙的草纸,上面用浓稠如血的暗红色墨汁,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小字。那字迹如同垂死之人最后的挣扎,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怨毒和阴寒:
**王富贵 癸卯年 丁巳月 庚戌日 亥时三刻**
那是胖子的生辰八字!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陈玄墨的眼中!
“啊——!!!”胖子终于看清了陈玄墨手中那块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暗黄破布,又低头看到自己胸前那张写着生辰八字的诡异纸片,再感受到自己嘴里残留的、令人作呕的腐败甜腥味,瞬间明白了自己刚才啃的是什么东西!他发出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凄厉尖叫,连滚带爬地翻下地铺,肥胖的身体撞翻了旁边的矮凳,也浑然不觉,只是拼命地用袖子擦着嘴,又惊又怒又恶心,脸色惨白如纸,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尸……尸布?!我……我吃了尸布?!呕……”胖子趴在地上,疯狂地干呕起来。
陈玄墨握着那块冰冷粘腻的裹尸布碎片,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库房的方向。腐尸腰间……那块玉佩!
梦境中最后清晰的画面猛地撞入脑海——那具明代腐尸破烂朽烂的官袍腰间,系着一块样式古朴的蟠螭纹青玉佩!那玉佩的形制、纹路……与老板赵金福平日里从不离手、时常在掌心摩挲把玩的那块家传明代玉坠,**一模一样!**
冷汗,瞬间浸透了陈玄墨的后背。库房那口渗着黑水的箱子,仿佛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正无声地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
这“聚宝斋”的阴冷地界,已然成了深不见底的鬼蜮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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