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里死寂无声,只有那四个由腥臭粘液写成的“亥时三刻”大字在暗黄的裹尸布上微微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败甜腥。那字迹的边缘还在极其缓慢地流淌,仿佛有生命一般,每一次细微的变形都像重锤狠狠砸在陈玄墨的心口上。
亥时三刻……今晚九点四十五分?这是催命符吗?
胖子王富贵彻底傻了眼,嘴巴张得能塞下他那心爱的烧鹅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四个字,又看看地上那堆被碳化得只剩黑灰的鹅腿残骸,连手上被烫出的水泡都忘了疼。库房里那股混合着灰尘、朽木和浓烈腥臭的窒息气味,此刻更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肺叶上。
老板赵金福捻着佛珠的手终于有了动静,那细微的停顿之后,是更深的阴霾掠过他蛇一样的眼睛。他目光沉沉,扫过那四个脓液大字,掠过陈玄墨苍白惊悸的脸,最终落在他下意识捂住裤兜的手上——那里,藏着那半片冰凉的洪武通宝。
“抬走,封存。”赵金福的声音像结了冰,平平地砸在地上,听不出半点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今晚之前,谁也不准再进这库房。”
他话音未落,目光已转向地上那滩污浊扩大的黑水,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转身,绸布睡衣的下摆无声地扫过门槛,消失在通往内院的阴影里。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他最后一丝气息,只留下库房里令人窒息的死寂和两个惊魂未定的年轻人。
胖子这才像被抽掉了骨头,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冰凉潮湿的青石板上,溅起几点细小的水花。“我的烧鹅啊……”他哭丧着脸,哀嚎声带着颤,“墨哥,那……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亥时三刻?是……是要我们那时候去死吗?”他越说越怕,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下意识地往陈玄墨身边缩。
陈玄墨没说话,喉头像被那股腥臭堵住了。他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那四个蠕动的大字上撕开,落在裹尸布上。那密密麻麻的金线《往生咒》在昏黄的灯光下,依旧流淌着诡异的光泽,尤其是那被篡改过的“苦厄”二字,扭曲的笔画像毒蛇盘踞在庄严的经文里,透着说不出的邪异。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和心头的悸动,哑着嗓子道:“胖子,搭把手,先把这邪门玩意儿收起来。”声音干涩得厉害。
“啊?还……还碰它?”胖子一哆嗦,看着那渗着脓液的布面,脸都绿了。
“老板的话,你敢不听?”陈玄墨咬着牙,声音里也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但更多的是认命的无奈。在这聚宝斋,赵金福的话就是天条。他率先弯下腰,屏住呼吸,强忍着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滑腻布料的战栗感,小心翼翼地抓住裹尸布的一角。入手依旧是那种死物特有的僵硬沉重,昨夜抬箱子时的冰凉感再次顺着指尖窜上来,激得他一个寒颤。
胖子见他动了,也只得苦着脸,磨磨蹭蹭地挪过来,嘴里还嘟囔着:“这味儿……比我家三个月没掏的茅坑还冲……”他伸出油乎乎的手,尽量只用两根手指头捏住布料的另一个角,屏着气,和陈玄墨一起费力地将这巨大的、散发着腐朽与死亡气息的裹尸布重新折叠起来。
布匹摩擦着箱底和同样湿漉漉的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在死寂的库房里异常刺耳。那股浓烈的腥臭味随着布料的翻动再次浓郁起来,熏得两人头晕眼花。
就在裹尸布即将被完全折叠,重新放回那口渗着黑水的榆木箱子时,异变再生!
靠近陈玄墨手腕方向的一处布面褶皱,正是刚才脓液凝聚成“亥时三刻”的位置边缘。那浓稠的粘液似乎并未完全干涸,此刻,那粘液覆盖下的布料猛地向上拱起一个小小的鼓包!
不等两人反应,那鼓包“嗤啦”一声,竟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裂!
一道暗红色的影子,快如闪电,带着一股更加刺鼻的腥风,从那撕裂的破口处激射而出!
“小心!”胖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惊呼。
陈玄墨只觉得左手腕一凉,紧接着是钻心刺骨的剧痛!
那东西落在了他下意识抬起、护在身前的左手上!冰冷、坚硬、多足,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阴寒煞气。
他猛地低头,瞳孔骤然收缩!
一条足有七寸长的蜈蚣!通体暗红如凝固的污血,甲壳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着油腻的光泽,密密麻麻的步足如同无数细小的钢针,正牢牢扣在他左手虎口附近的皮肉里。最骇人的是它狰狞的口器,一对弯曲如镰刀的腭牙,已经狠狠刺破皮肉,深深嵌了进去!
“呃啊——!”剧烈的疼痛让陈玄墨倒抽一口冷气,整条手臂瞬间麻痹,一股冰冷的麻痹感顺着伤口飞速蔓延。
他想甩,但那东西的几十对步足死死扣住皮肉,纹丝不动!他想用右手去抓,可那蜈蚣后半截细长的身体猛地一甩,带着倒钩的尾刺带着风声狠狠扫向他的手腕,逼得他不得不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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