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年纪大，阅历深，早就看透了人情世故。
他知道，团长对王风另眼相看，从没把他当成普通炊事班的人。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像上下级，倒像是朋友，甚至是爷孙俩。
王风把择好的菜丢进篮子，开口道：“老王头，我这棉衣可不是白送你的。”
老王一听就笑了，“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做亏本买卖。”
王风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咱说点正事，老王，你就不觉得咱们伙食太差了吗？战士们穿得单薄，吃的东西也没营养。你看山里的动物，入冬前都要多吃点，咱们天天喝稀的吃野菜，时间一长，身体肯定扛不住。”
老王叹口气，“我知道，可团里粮食就那么多，冬天还长着呢。
咱们人少地也少，没有种地的收成，老百姓夏天还能帮衬点，一到冬天，他们自己都吃不上饭了，咱们也不好意思再去找人帮忙。”
王风接着问：“那你就不想想别的办法？”
老王苦笑，“我这把老骨头，能有什么办法？”
王风压低声音凑近，“老王，我有个主意，能改善伙食，你愿不愿意干？”
“什么主意？”
“我打听清楚了，在安康镇那边，离这不到十公里，有一仓库的粮食，白送的。要是能弄过来，这个冬天就不愁了。”
老王听完扭头就要走，手里还拎着菜篮子。
“你这小子又打什么鬼主意？安康县我知道，那是小鬼子的地盘。你说的白送粮食，怕不是鬼子粮仓吧！”
王风笑着说：“就是鬼子的粮食，正因为是他们的，咱们拿起来才更不手软。”
“说得轻巧，怎么拿？硬抢？那里面最少有一个大队的日军，碉堡都建了好几个，四周围还有随时能赶来的支援。你想从里面搞粮食？这不是做梦吧！再说，我们是炊事班，不是战斗班，团里那么多战士还等着吃饭呢！我们这锅可不能停。”
王风说：“办法总比困难多。老王，我以前在三班的时候，你信得过我带着一个班去柳庄搞来一个连的装备吗？我要是说这次能带大家拿到粮食，你信不信？”
老王一时语塞，随即觉得有道理。
眼前这小子，确实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
可他很快回过神来，眯着眼道：“你小子又想骗我吧？那你说说，准备怎么从日军重兵把守的安康镇搞到粮食？要是连我都说不服，那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团里。咱们炊事班可不能再被你带偏了。”
老王语气坚定，王风清楚，只要他计划里有一点不靠谱，老王那谨慎的性子，肯定会反对到底，甚至可能直接拦下他。
但王风对自己的情报和脑子很有信心。
他笑了笑：“老王，你这炊事班的人跟你也有段时间了吧？”
老王点头：“老刀、灶火、老陈我们四个当兵时就是战友，后来调进炊事班。大嘴他们虽然晚点来，但也在炊事班干了快一年了。”
王风说：“除了你，大家都已经答应了，愿意跟我走一趟安康镇，去搞粮食。”
老王一听，愣了一下：“原来你早就在打这个主意。”
王风正色道：老王，不是我打歪主意，是你看看现在战士们的身体状况，一个个面黄肌瘦的。
咱们是炊事班，就该想方设法让他们吃饱，只有吃饱了，打仗才有劲。
要是肚子里空空的，上了战场也打不起精神，还怎么杀鬼子？
你看看人家日本兵，拼刺刀为什么那么狠？
不说别的，人家吃得好，一个个红光满面，力气十足。
咱们的战士因为营养跟不上，一个个瘦弱无力，站在那些矮个子鬼子面前，拼刺刀就像在玩命，常常几个都打不过一个。
你说，这样的事，你身为炊事班的班长，能不心疼吗？
老王没再反驳，他心里清楚王风说的都是实情。
他语气软了下来：“三愣子，你说吧！只要你的办法靠谱，我愿意考虑。”
王风说：“对了，你别想了，听我说。三班有个兄弟，亲戚在安康镇，听说那边有个消息。顺孝一郎三天后要给他爹过六十大寿。你可能不知道，这家伙是安康镇日军运输中队的中队长，专门负责运输物资。安康镇里的粮仓仓库，都是他管的。”
“这老鬼子还真的叫顺孝一郎，果真孝顺得离谱，居然把他爹从日本接到了中国，要在安康镇给他过寿。”
“关键是，这小日本爱吃中国菜。为了给他爹办一场全中国菜式的寿宴，他需要找一批中国厨师。可是安康镇这么个小地方，根本请不到人。”
“不是他没动作，他甚至发了招聘书，开出不少报酬，想请中国厨师来帮忙。结果呢？镇上几个有名的厨子，听说这事，连夜收拾东西，躲到外地亲戚家去了。”
“谁愿意背个骂名，给侵华的鬼子做菜？真厨师都不会干这事儿。”
“顺孝一郎这下子可愁坏了。他不想让老爹觉得他是侵略者，又希望有人心甘情愿来给他干活。可现实比他想的难多了。”
王风笑着拍了拍老王的肩膀：“老王，咱的机会来了。你想想，咱们炊事班，不就是现成的厨师班子吗？混进去，给他们办寿宴。顺孝一郎管着粮仓，咱顺手牵羊，搞点粮食回来过冬，他还能说什么？”
老王听得一愣一愣的：“我总算明白你的意思了。”
王风又问：“就问你一句，手艺还在不在？能糊弄住小日本不？”
老王挺起胸膛：“你放心，我当兵前就是干这行的，这些年也没丢下。别说几桌中国菜，就是让他们吃完怀疑人生，也办得到。”
王风哈哈一笑：“那再好不过。”
“不过——”老王皱眉，“咱们这事，是不是得先跟团里打个招呼？咱们可是炊事班，人没了，全团都得饿肚子。”
王风摆摆手，说道：“不行，团长那性格我知道，对你们这些炊事班的兄弟宝贝得很。每个人在他眼里都是宝贝，万一他知道了这事，肯定不会让咱们走。再说人多容易惹人注意，还是我们炊事班单独行动最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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