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走了三月,脚底板磨出的茧子比松塔还厚。越靠近中原,官道上的洋货铺子越多,玻璃橱窗里摆着西洋钟,嘀嗒声敲得人心慌。狗剩让队伍歇在破庙里,自己带着鹰仙去探路。
茶馆里的烟味混着汗臭,说书先生拍着醒木:“南边的衡山也不安生,洋人在半山腰开矿,说是找什么‘地脉石’,结果挖塌了三清观,道长们全被埋在里头了!”
“可不是嘛,”穿短打的汉子啐了口,“我表舅是挑夫,说夜里路过衡山,听见石头缝里有人哭,像是那些道长的声音,缠着洋人不放呢!”
狗剩手心的龙鳞突然跳了一下,像被针扎。他摸出玉佩,盘龙的眼睛竟亮了半分,龙尾指向西南。刚要起身,就见个穿道袍的小道士冲进来,怀里抱着只断翅的白鹤,哭着喊:“谁见过镇仙使?我师父说,只有带龙鳞印记的人能救衡山!”
白鹤突然扑腾着翅膀,朝着狗剩的方向哀鸣。小道士抬头看见他手心的龙鳞,“扑通”跪下:“仙使!我是三清观的小道童,洋人用炸药炸山根,地脉石裂了,山神爷发怒,整座山都在抖,再拖下去,半个湖南都要被埋!”
鹰仙突然冲天而起,盘旋三圈,俯冲下来,爪子里抓着块焦黑的碎石——上面沾着炸药的气味,还有淡淡的龙涎香。狗剩认得,那是地脉石特有的味道,陈九的《山经》里画过,是山脉的筋骨。
“备家伙。”狗剩往庙外走,刚到门口,就见老张头背着个麻袋跑过来,扯开绳结,里面是堆亮晶晶的钢针:“这是山魂钢熔的细针,我琢磨着对付洋人的火枪管用,能钻枪管缝里去。”
狼兵的崽子们突然对着西边低吼,胡三太爷从墙洞里钻出来,嘴里叼着块碎布,上面印着个洋文徽章——跟龙山那些兵丁帽子上的一样。
“是同一伙洋人。”狗剩把钢针分给鹰仙和虎仙,“老道童,衡山的山神在哪?”
“在祝融峰的石洞里,”小道童抹了把泪,“但他被洋人用符咒锁着,铁链子是西洋铁铸的,上面刻着十字架,仙家们靠近就浑身烧得慌。”
走了五日,衡山越来越近,空气里飘着股硫磺味。半山腰的矿洞像道流血的伤口,黑黢黢的洞口吞着来往的洋兵。狗剩让队伍藏在竹林里,自己带着敛形散和钢针,跟着白鹤往山上摸。
矿洞深处传来叮叮当当的凿石声,洋人们举着汽灯,照着块丈高的青石,石上布满裂纹,隐约能看见里面流动的金光——正是地脉石。石旁立着个穿黑袍的洋人神父,举着十字架念念有词,铁链从十字架延伸出去,缠在石洞顶端的石像上。
那石像生得人面龙身,正是衡山山神,只是双眼紧闭,嘴角淌着石泪,铁链勒进的地方,渗出浑浊的泥浆。
“动手。”狗剩打了个呼哨,鹰仙俯冲而下,钢针精准地扎进汽灯的底座,灯火“噗”地灭了。狼崽子们趁黑扑上去,叼住洋兵的脚踝就拖,虎仙则一爪子拍飞神父手里的十字架。
混乱中,狗剩抡起开山斧劈铁链,火星溅在石像上,山神突然睁开眼,石泪里滚出颗珍珠,落在狗剩手心——竟是颗缩小的地脉石,温润如玉。
“用山魂钢补石缝。”山神的声音像闷雷,“地脉石裂了七道缝,得用龙鳞血混钢水才能焊上。”
狗剩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山魂钢针上,刚要往石缝里塞,神父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银盒子,打开后,里面的黑色粉末遇风就燃,化作条火蛇扑过来。
“是西洋的邪火!”老张头扔出个陶罐,里面的龙脊土撒出去,火蛇顿时矮了半截。胡三太奶带着狐仙们冲进来,小狐仙们喷出寒气,火蛇“滋啦”变成团白烟。
山神猛地挣脱铁链,伸手按住地脉石,狗剩将带血的钢针一根根嵌进石缝,每嵌一根,石缝就发出道金光。最后一道缝合上时,整座山突然晃了晃,矿洞外传来欢呼声,小道童跑进来喊:“不抖了!山神爷显灵,山不抖了!”
神父瘫在地上,看着地脉石上流动的金光,突然怪笑:“没用的,我们在秦岭埋下了更大的炸药,等你们赶到,整个中原的龙脉都要断……”
话没说完,老獾就钻进他的袖口,狠狠咬了口。狗剩踩住他的背,看见他怀兜里露出张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秦岭的七十二个峪口。
山神突然开口:“秦岭是龙脉的总根,那里的守山人三年前就失踪了,怕是遭了毒手。”他从石壁上掰下块龙形石片,“这是秦岭山神的信物,带着它,峪口的山神会认你。”
狗剩接过石片,发现背面刻着行小字:“守山者,代代相承,非因血脉,而因心脉。”
这时,柳仙突然从洞外进来,绿裙上沾着露水:“鹰仙探到消息,洋人要在重阳节炸秦岭,说那天是龙脉最弱的时候。”
“还有多久?”
“七天。”
狗剩把开山斧往地上一顿,钢斧插进石缝半寸深:“老张头,把剩下的山魂钢熔成锁链,能捆住山神的链子,总得有能破它的家伙。狼崽子们跟着我走旱路,鹰仙带虎仙飞秦岭,让它们先去探探峪口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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