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工坊的炉火从第一夜燃起来,就没再消停过。
工匠们光着膀子,脊梁上的汗珠顺着黝黑的皮肤往下淌,滴在滚烫的青石板上“嗞啦”作响,转眼就化作白雾,混着蒸馏器里冒出来的蒸汽,在棚顶聚成一片。
“火工!注意这锅得压火!”陈睿扯着嗓子喊,手里的铁钎往蒸馏器里一探,提出来时,钎头挂着的酒沫子正“咕嘟”冒泡,“你瞅这沫子,杂质多,猛火准糊!”
火工蹲在灶前,脸被熏得像块黑炭,手里的火钳“哐当”往灶膛里一戳,扒出两块通红的炭火:“郎君放心!俺心里有数!”
他往灶里添了把干柴,火苗“腾”地窜高半尺,映得他眼角的皱纹都发亮,“这酿酒跟种地一个理,得看天看料,急不得!”
旁边两个小伙计正抬着陶瓮往蒸馏器里倒杂酒,浑浊的酒液泼进去,溅起的水花带着酸气,呛得人直皱眉。
另一边,王张福正领着伙计盯着冷凝管。
“这锅已经出得差不多了,拿去后面再蒸馏一遍点火看!”
角落里,两个年轻工匠正蹲在地上盘点陶坛,算盘打得噼啪响。
“张小子,这坛多少斤?”陈睿走过去,往旁边的空坛里一敲,“咚”的一声闷响。
“回郎君,九十八斤整!比上坛多三两!”小张扒拉着手指,脸上带着得意,“老李头这火候,越来越准了!”
“那是!”老李头听见了,嗓门更亮,“当年俺爹给前朝宫里酒坊当伙计,老早就教过俺看酒沫子——你瞅这新蒸的酒精,透亮得跟井水似的!”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掀坛盖,被王二柱一把拍开:“老东西!这是救命的,你也敢动歪心思?”
众人哄堂大笑,笑声震得棚顶的茅草都在抖。
陈睿也跟着笑,手里的铁钎往另一组蒸馏器里探了探:“张福!陶坛够不够?”
“早备齐了!”张福说,“老窑的陶坛,配的木塞浸了蜡,保准滴水不漏!”
第五天清晨,最后一锅杂酒终于蒸馏完毕。
陈睿让人搬来大秤,老李头抱着个酒坛站上去,秤杆“吱呀”一声翘起来。
“九十八斤七两!”蓉娘在旁记账,笔尖划过纸页,发出沙沙声,“加上已经运走的,总共七千三百二十六斤!”
陈睿掀开个坛盖,一股刺鼻的烈气直冲鼻腔,比最烈的烧刀子还冲。
他蘸了点在指尖搓了搓,凉丝丝的,带着股清冽的劲,又拿碗舀了小半碗,扔了个火头进去,轰的一下就燃了:“行了!这纯度,够用了!”
封装的工头是个壮实汉子,脸上的灰厚得能刮下一层,此刻咧开嘴笑,露出两排白牙:“郎君,都按您说的,坛口封了两层蜡!”他拍着酒坛,“听这声,瓷实着呢!”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声,还夹着马车轱辘碾过石板的脆响。
今天太子李承乾派来的车队到了,四轮马车一字排开,车厢用草裹得严严实实。
东宫侍卫翻身下马,玄色披风上沾着晨霜:“陈县子,太子殿下吩咐末将过来装车,务必七日追上李靖将军的先锋营!”
工匠们顿时来了劲,七手八脚地搬酒坛。
老李头和王二柱抢着抬最沉的,两人憋得脸红脖子粗,嘴里还较劲:“你这老骨头,别闪着腰!”
“你才老呢!俺能比你多抬三坛!”年轻伙计们围着马车铺稻草,连车厢缝隙都塞了棉絮,生怕路上颠出半点声响。
最后一辆车装好时,天边已泛鱼肚白,启明星还亮着,却被晨光冲淡了几分。
侍卫长扬鞭脆响:“走!”马队“驾”声齐发,朝着北边疾驰而去,车轮碾过黄土道,扬起的烟尘里,还飘着淡淡的酒气。
陈睿望着车队消失在街角,紧绷了五天的弦忽然松了,腿一软,往后倒在草垛上。
工匠们也跟着瘫坐下来,有的靠在酒坛上,头一歪就打起了呼噜;有的掏出怀里的干粮,咬了两口就含在嘴里睡着了。
“都回去歇着!”陈睿笑着挥手,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这几天每人五百文工钱,食堂的馒头,每人带两斤,带回去给娃尝尝!放假五天,然后再回来!”
老李头嘿嘿笑,往他身边凑了凑:“郎君,咱这手艺,往后还能用得上不?”
“咋用不上?”陈睿从木箱里拿出铜钱,往众人手里塞,“过几天猕猴桃发好了,咱蒸果酒!你们这手艺,一直都有用!”
王二柱啃着饼子,含糊不清地说:“那……那得给俺们涨工钱!俺还想给婆娘扯块花布……”
“涨!”陈睿拍着胸脯,望着天边渐亮的光,“等北疆打了胜仗,咱把工坊扩了,让你们个个当工头!”
吃过晌午饭,陈睿洗了个澡,换了身浆洗得笔挺的布袍,揣着工坊账册回长安复命。
刚到殿外,就见内侍省的小太监踮脚张望,见了他忙迎上来:“陈县子可算来了!陛下刚问起您呢,说这酒精送到前线了,得好好合计合计往后的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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