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晨光裹着桂花香漫过操场时，陆沉正蹲在器材室门口系运动鞋带。
他今天穿了件藏蓝色连帽卫衣，帽檐压得低低的，却仍能看见耳尖泛红的弧度。
他刚从辅导员那里拿到本周的赛程表，手指在教师女子跳高那栏反复摩挲，直到纸张边缘被捏出细密的褶皱。
陆沉？
器材室管理员张老师抱着一摞跳高垫走出来，老花镜滑到鼻尖。
找小李老师？
陆沉抬头，喉结动了动。
她......报名了？
可不嘛。
张老师把垫子码在墙角，笑得眯起眼。
昨天下午来登记的，说想试试跨越青春这个项目。
他从裤兜掏出颗水果糖塞给陆沉。
小姑娘穿了身黑运动服，衬得腰细腿长，我瞧着比去年校花大赛还精神。
陆沉捏着糖纸的手微微发抖。
他望着张老师手指的方向。
操场东侧的跳高场地，红色横杆在晨风中轻轻摇晃，像根等待被触碰的琴弦。
李若雨到达操场时，陆沉正蹲在跳高架旁调整护垫角度。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收腰运动服，下摆绣着细碎的银线，在晨光里泛着幽蓝的光；
黑色运动裤贴合着她笔直的小腿，脚腕处系着根浅粉色发带。
是陆沉上周送她的，说像你笑起来的酒窝。
若雨。
陆沉站起身，喉结动了动。
我......我来给你加油。
李若雨的手指在运动服拉链上顿住。
她转身时，发梢扫过陆沉的下巴，发间别着的银杏叶发夹闪着微光：
你......怎么来了？
张老师说你报名了。
陆沉从兜里掏出保温杯。
给你带了蜂蜜水，跑前喝。
他抬头看她，眼睛亮得像星子。
还有......
他从背包里掏出个卡通头带。
这个给你。
头带上印着小雨老师最棒！
六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是用荧光粉画的，边缘还粘着几颗亮片。
李若雨接过时，指尖碰到他微凉的手背，耳尖瞬间红透：
陆沉......
我觉得你戴这个，跳高时肯定特别......
陆沉突然卡住，耳尖也红了。
特别好看。
李若雨噗嗤笑了。
她把头带系在手腕上，转身走向跳高场地，发梢扫过陆沉的手背：
那你......站在那边，我跳给你看。
裁判的哨声响起时，陆沉正扒着跳高架的护栏，指尖抠进掌心。
他看见李若雨站在助跑线前，黑色运动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侧淡青色的血管。
她低头调整护膝，发梢垂在肩头，像幅会呼吸的画。
各就位——预备——
裁判的声音被风声扯碎。
李若雨的指尖扣住助跑线，听见看台上炸开一片尖叫：
李教授！冲啊！
小雨老师加油！
她抬头，看见陆沉站在最前排，举着个自制的应援牌。
用硬纸板画的跳高小人，头顶还P了朵云，写着若雨姐最棒！
李若雨深吸一口气，目光掠过看台上的陆沉。
他的白T恤被风吹得鼓起，像只扑棱棱的大鸟。
她忽然想起昨晚他给她发的消息：
我查了，跳高助跑的最佳角度是45度，你试试用这个姿势。
此刻，她望着前方十米的横杆，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风声。
她像支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助跑的节奏像首诗，是她上周在课堂上给学生讲的平仄相间。
陆沉在看台上跟着她的节奏跺脚，喉咙发紧，直到她起跳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喊出声：
若雨！
李若雨的膝盖抬得很高，黑色运动服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她能清晰地听见陆沉的尖叫，混着风里的桂花香。
像根细绳子，轻轻系住她的脚尖。
横杆在眼前越来越近，她想起陆沉说：
你跳过去时，像只蝴蝶。
横杆晃了晃，稳稳立在支架上。
李若雨落地时，膝盖微微弯曲，却仍稳稳站住了。
她转身看向看台，陆沉正跳起来鼓掌，应援牌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高度1米52！
裁判举着牌子喊。
教师组第三名！
看台上瞬间沸腾。
刘嘉怡举着手机录像，声音尖得能戳破天：
若雨姐！你刚才跳的时候，陆哥差点把护栏撞翻了！
陈俊搂着阿杰的肩膀，笑得直拍大腿：
陆哥这应援牌，比去年校运会的还用心！
李若雨望着陆沉的方向，他的白T恤被汗水浸透，却仍笑着朝她挥手。
她忽然觉得，这声第三名比任何奖牌都珍贵。
若雨！
陆沉挤过人群，手里举着瓶冰镇矿泉水。
你刚才......
我跳过去了？
李若雨接过水，仰头喝了一口，凉意顺着喉咙漫开。
我刚才听见你喊我，声音都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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