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说,常遇春用兵,如天神下凡,迅雷不及掩耳。鄱阳湖一战,他率舟师冲破陈友谅的百万大军,如入无人之境;攻取元大都,他一马当先,势如破竹。在朱标的想象中,常遇春应该是一个青面獠牙、杀人如麻的魔神,一个纯粹的战争机器。
可今日一见,却发现他虽威猛,却并非不近人情。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除了军人的锐利,似乎还藏着一些别的东西。
“先生,可否陪我到营中走走?”朱标发出了邀请。
“臣,遵命。”常遇春侧身让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并肩走在军营中。朱标的步履不快,他像一个好奇的学子,不时地停下脚步。他看到一群士兵正在擦拭刀剑,便走上前去,拿起一把,仔细端详着上面的血槽,问道:“这刀,可是新打造的?用着可还顺手?”
那士兵被太子突然的问话吓了一跳,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回答:“回……回殿下,是上月刚发的,好用!比以前的旧刀快多了!”
朱标笑了笑,将刀还给他,又转向旁边的伙房。巨大的铁锅里正煮着肉汤,香气四溢。他探头看了看,皱起了眉头:“怎么只见肉,不见青菜?”
负责伙食的伙夫头连忙跑过来,跪在地上回话:“回殿下,这……这江南春日,青菜贵,而且……而且将士们打仗辛苦,得多吃肉才有力气!”
“糊涂!”朱标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肉能长力气,菜能养身子。光吃肉,不上火,也容易生病。传我的话,从明日起,每日的伙食,必须保证有青菜。钱不够,从我的内帑里支。”
伙夫头愣住了,他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关心到这种地步,一时间竟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常遇春跟在身后,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他看到朱标因为一个士兵脚上的草鞋破了而眉头紧锁,立刻吩咐随行的太监取来新的布鞋;他听到一个新兵在念叨家乡的老母亲,朱标便停下脚步,耐心地询问他家乡在何处,有何困难,并承诺会让地方官府加以照拂。
他的问题细致入微,他的态度谦和有礼。那些平日里只知冲锋陷阵、视死如归的粗豪汉子,在这位年轻的太子面前,竟都像是见到了自家兄长一般,拘谨中带着一丝温暖。一股暖流,悄然在军营中弥漫开来。
常遇春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了。
他跟随朱元璋多年,深知皇帝的治军之道。严刑峻法,恩威并施,强调的是绝对的服从与铁血的纪律。皇帝关心士兵,更多的是从“战斗力”的角度出发,士兵是棋子,是夺取天下的工具。
而朱标的关心,却是发自内心的。他看到的,不是“士兵”,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关心他们的脚,因为那会让他们走得更远;他关心他们的胃,因为那会让他们更健康;他关心他们的家,因为那能让他们心安。
这是一种朱元璋所不具备的“仁”。
这种“仁”,不是妇人之仁,而是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对生命的尊重与悲悯。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校场。场上,一队士兵正在操练阵法,呼喝声震天动地。阳光下,长枪的枪尖闪烁着寒光,组成一片移动的钢铁森林。
“常先生,”朱标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常遇春。他的目光穿过操练的士兵,望向更远的地方,仿佛在思考着一个极其深奥的问题。
“父皇常说,先生用兵,如天神下凡,迅雷不及掩耳。标却想问,先生心中,何为‘战’?”
这个问题,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常遇春的心上。
这不仅仅是一个问题,更是一种试探,一种求索。这位未来的君主,想要探寻的,是他这位“战神”的战争哲学。
常遇春沉默了。
他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他还只是濠州城里一个吃不饱饭的穷小子,跟着朱元璋,为了活命而战。他记得第一次杀人时的呕吐,记得战友倒在血泊中的惨状,记得战火过后,满目疮痍的村庄,和那些在废墟中哭泣的妇孺。
他为什么要打仗?
起初,是为了活命。后来,是为了兄弟,为了功名。但再后来呢?当他站在高处,俯瞰着自己打下的这片江山时,他常常会问自己。
他看着远处那些挥汗如雨的年轻士兵,他们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他们中的许多人,或许明天,或许后天,就会倒在战场上,化作一抔黄土。
他的心,微微刺痛。
他缓缓地收回目光,迎向朱标那双清澈而专注的眼睛。他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洪亮,而是变得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胸膛深处迸发出来的。
“回殿下,臣以为,战,为‘止戈’。”
“止戈?”朱标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这个答案,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
“是。”常遇春的语气无比坚定,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操练的士兵,眼神变得异常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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