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走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主公的手掌很粗糙,带着常年握笔和执刀磨出的厚茧,落在他甲胄上,却比任何铠甲都让人觉得踏实。你不用多说,我都知道。朱元璋的声音放得更柔了,我朱元璋这辈子,见过的猛将多了去了。有的能扛鼎,有的能百步穿杨,可大多是有勇无谋,成不了大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外沉沉的夜色,像是在回忆什么。当年在皇觉寺,我给佛祖磕了三个月的头,求的不是富贵,是能让天下人有口饭吃。后来投了红巾军,才明白光靠磕头没用,得靠刀枪,更得靠脑子。
常遇春静静地听着。他知道主公的身世,比自己还要苦。小时候听老兵说,主公为了给爹娘买口薄棺,在地主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最后是靠着偷来的半袋米才把亲人们葬了。这样的人,心里装着的从来不是自己的功名。
伯仁啊,朱元璋收回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期许,你那杆枪,能捅穿元兵的胸膛,这是勇;可你知道什么时候该捅,往哪捅,这是谋。这两样,你都占了。
他转身走到案前,拿起案上的一块令牌。那令牌是用黑檀木做的,上面刻着二字,边角被摩挲得发亮。这令牌,去年你拿下和州时,我就想给你。朱元璋把令牌递过来,可我又怕你恃才傲物,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常遇春双手接过令牌,入手沉甸甸的。黑檀木的纹理在烛光下像流动的水,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主公时,主公穿着打补丁的战袍,却眼神清亮地说:咱们当兵,不是为了抢地盘,是为了让老百姓能睡个安稳觉。
采石矶那战,你救了三百多个被元兵掳走的妇人孩子,朱元璋忽然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这事你没跟任何人说,可那些百姓偷偷给你立了长生牌,这事传到我耳朵里了。
常遇春的脸又红了。那日他冲进元兵大营,看见那些妇人抱着孩子缩在角落里发抖,心里像被针扎了似的。他让亲兵先把人送出去,自己留下来断后,其实也没多想,只觉得不能让这些人再受委屈。
伯仁,朱元璋走到他面前,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勇,是敢于冲锋陷阵;谋,是懂得体恤民心。这两样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大将之才。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郑重,我朱元璋这辈子,想做的事只有一件——推翻暴元,让天下人都能过上好日子。这事难,难如登天,可我知道,你能帮我。
常遇春猛地跪倒在地,膝盖撞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把令牌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主公!他仰头看着朱元璋,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末将常遇春,此生定当追随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朱元璋弯腰扶起他,指尖擦过他脸颊的泪痕,动作带着几分兄长般的温煦。起来吧,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为到伤心处。他笑了笑,眼角的纹路更深了,不过你这眼泪,我收下了。
他转身走到案边,提起笔蘸了墨,在江防图的空白处写了两个字——。笔锋刚劲有力,像是用长枪刻上去的。往后,这江南的防线,我就交给你了。朱元璋放下笔,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你要记住,你守的不只是一座城,一条江,是这千千万万盼着好日子的百姓。
常遇春看着那两个字,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想起自己刚投军时,只想凭着一身力气混口饭吃;可跟着主公这些年,他渐渐明白,有些东西比饭更重要——是那些百姓在城门口递来的一碗热粥,是孩子们对着他的背影喊的那声,是主公此刻眼里的信任与期许。
末将明白!他挺直脊背,声音响亮得像要冲破帐顶,勇者非蛮,智者非诈。末将定当铭记主公教诲,守好这江南防线,护好一方百姓!
朱元璋点了点头,走到帐边再次掀开帘子。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长江的涛声在晨光里格外清晰,像是有无数人在低声吟唱。你听,朱元璋侧耳听着,这江水,日夜不息,就像咱们要走的路。
常遇春也侧耳听着。涛声里,他仿佛听见了采石矶滩头的呐喊,听见了百姓们的欢笑,听见了主公说让天下人有饭吃时的坚定。
去吧,朱元璋拍了拍他的后背,天亮了,该去巡营了。
常遇春抱拳行礼,转身大步走出帐外。晨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笔直,像一杆永不弯折的长枪。他握紧手里的令牌,快步走向营门,甲胄上的铜环在晨光里叮当作响,像是在应和着江涛,也像是在应和着他胸腔里那颗滚烫的心。
帐内,朱元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光里,拿起案上的江防图,轻轻抚平上面的褶皱。烛火终于燃尽了最后一截,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晨光里,而案上那两个的字迹,却在越来越亮的天光里,显得愈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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