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阴沉的午后,天空像一块被洗得发灰的抹布,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抑得人喘不过气。父亲又一次咳得喘不过气来,那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母亲在床上发出痛苦的呻吟,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常遇春看着他们憔悴的面容,那上面刻满了生活的艰辛和病痛的折磨,一股决绝的念头终于像火山一样,彻底占据了上风。
不能再等了!不能再让家人受这份罪了!这破败的村庄,这贫瘠的土地,这令人窒息的生活,已经到了尽头!他要走!他要去找那个传说中能让他“混出个人样”的地方——虎踞寨!
这个决定来得如此突然,却又如此坚定,像一颗石子沉入湖底,不再有丝毫动摇。他悄悄地收拾了几个简单的包裹,动作快得像在执行一项神圣的使命。里面只有几件破旧得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粗布衣服,一件是父亲的,一件是自己的,还有一把磨得发亮的柴刀,刀刃上还残留着劈砍柴火的痕迹,这是他唯一能称得上“武器”的东西。父亲偷偷摸摸地塞给他几个冰凉硬邦的铜板,那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嘴唇翕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为一句:“遇春,在外面……自己保重。”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父母和妹妹。他怕他们阻拦,怕看到他们失望的眼神,更怕自己最后那一刻的犹豫。他只留下一张字条,用歪歪扭扭、像是刚学会写字的孩童一样的字迹写着:“爹,娘,我出去闯闯,你们保重。遇春。”字条很简单,简单得只剩下决绝。
夜色像浓稠的墨汁,泼洒下来,迅速吞噬了村庄的轮廓。常遇春像一只终于决定离巢的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小村庄。身后,是熟悉又陌生的茅草屋,是父母可能永远也猜不透的心思,是妹妹懵懂无知的笑脸。前头,是未知的黑暗,是传说中那个充满危险与机遇的虎踞寨。
他不知道前路是什么,只有脚下的土地能给他真实的触感。关于虎踞寨的具体位置,他只知道大概在东南方向的一座大山里,名叫黑风岭。至于怎么走,只能一路打听,一路前行。
离开了熟悉的土地,常遇春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像挣脱了束缚的鸟儿,虽然不知道飞向何方,但那扑腾的翅膀,带来的却是真实的、带着风声的快乐。但这种自由又带着深深的迷茫,像浓雾笼罩,看不清方向。他沿着乡间小路,脚步起初还有些犹豫,但很快便坚定起来。走了两天,脚底磨出了密密麻麻的血泡,像一个个小小的伤口,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抬起来又放下,仿佛不是自己的。他饿了就啃干粮,那是母亲偷偷塞给他的几个冷硬的窝窝头,啃在嘴里,又干又涩,却让他感觉到了实实在在的饱腹感。渴了就喝路边的溪水,捧起那清凉的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驱散了喉咙里的干渴。夜晚,他就找片相对干燥的草地,裹着单薄的衣衫睡去,有时会被露水打湿,冷得直哆嗦,有时会被虫子咬醒,痒得难受。梦里,全是母亲病容和父亲咳嗽的声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第三天,他遇到了一个赶脚的汉子,那人肩上挑着担子,步履匆匆,显然是急着赶路。常遇春鼓起勇气上前搭话,打听去黑风岭的路。那汉子放下担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常遇春一身破旧,却眼神亮得吓人,便随口说了几句。虎踞寨就在前面那座黑风岭上,山路险峻,易守难攻,像一只蹲伏的猛虎,故名黑风岭。汉子还告诉他,去虎踞寨的路不好走,半路上可能会有刘据的手下“接待”投奔的人,那不是一般的盘查,是要看看你的“底子”,好歹得有点能耐,不然,轻则赶走,重则……汉子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没说下去,但意思谁都明白。
常遇春的心猛地一紧,“底子”?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底子”。他一个土里刨食的庄稼汉,除了这一身被土地磨砺出来的蛮力,还有那股子不服输、不认命的狠劲,别的,什么也没有。他想起那些传闻,想起王婶的嘲讽,想起父母妹妹的苦难,一股热血涌上头,他咬了咬牙,眼神变得坚定无比。底子?我常遇春就是我的底子!我这一身力气,我这不认输的命,就是我的底子!他加快了脚步,每一步都踩得坚实有力,仿佛要将这股憋屈和愤怒,都灌注到脚下的土地上。
黑风岭果然名不虚传。远远望去,山势陡峭如削,连绵起伏,像一条沉睡的巨龙,盘踞在地平线上。等他真正走进去,才发现比想象中更加险恶。树木茂密得几乎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下斑驳陆离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阴冷的气息,混杂着泥土、腐叶和不知名野花的味道,还有一种淡淡的腥气,不知是野兽还是某种植物散发出来的。走了大半天,常遇春才看到一条蜿蜒向上、几乎与地面垂直的石阶小路,像一条灰白的带子,隐没在浓密的树林深处。石阶上长满了青苔,湿滑泥泞,一脚踩上去,差点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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