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灵魂被硬生生塞进狭窄容器的窒息感,紧随而至的,是如同亿万根冰针同时扎入骨髓的酷寒。
他猛地惊醒——或者说,是他的意识在拼命挣扎,试图夺回这具陌生躯壳的控制权。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费尽力气才勉强掀开一条细缝。视野里一片混沌,只有模糊晃动的灰白光影,如同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屏幕。冷,难以言喻的冷,并非仅仅作用于皮肤,而是渗透进每一个毛孔,冻结血液,凝固思维,仿佛将他的灵魂直接浸泡在液态氮中。他想蜷缩,想抱紧自己获取一丝暖意,却绝望地发现,自己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彻底的无助感,如同冰冷的铁箍,死死扼住了他的意识核心。
混乱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冲撞——刺眼到令人晕眩的远光灯,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几乎要撕裂耳膜的尖啸,以及身体被巨大力量抛飞时,那短暂的、令人心悸的失重……车祸。我应该已经死了。这个认知清晰无比。
那现在呢?这婴儿般的无力感,这彻骨的寒冷……是地狱的刑罚?还是……
他拼命集中精神,试图驱动那不属于自己的、沉重无比的眼球,缓慢地转动着。模糊的视野艰难地聚焦。头顶是嶙峋怪石构成的、覆盖着厚厚积雪的穹顶,如同巨兽冰冷的腹腔;两侧是陡峭得令人绝望的、望不到尽头的崖壁,将他囚禁在这道狭窄而浅陋的石缝里。身下是硌人的碎石,传来的寒意刺入骨髓。所谓的“襁褓”,不过是几块脏污不堪、硬邦邦的破布,非但不能御寒,反而像是吸满了冰水的刑具,不断掠夺着他体内那微乎其微的热量。
“呜——嗷——!”
风像怨灵的哀嚎,灌入石缝,卷起冰冷的雪沫,无情地抽打在他娇嫩的脸颊和暴露在外的肌肤上,带来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
婴儿……我竟然变成了一个婴儿!还被遗弃在这天寒地冻的绝地!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在他混乱的意识中炸开,瞬间击溃了残存的侥幸。恐慌,并非源于对死亡的恐惧,而是源于这种绝对的、任人宰磨的脆弱感,以及对未知处境的极致不安。他想呐喊,想质问,想挣扎,喉咙里却只能挤出微弱得如同幼猫哀鸣般的“咿……呀……”声,瞬间便被风雪的咆哮吞没,留不下一丝痕迹。
完了。刚刚经历一次荒诞的死亡,转眼又要面对另一种更缓慢、更痛苦的终结?冻死?饿死?还是成为不知名野兽的腹中餐?这算什么?穿越?这开局未免太过残忍,连一丝希望的火星都看不到!
绝望,如同冰冷沉重的铅块,一层层覆盖上来,压得他意识昏沉。那点源自婴儿本能的、微弱的生命之火,在酷寒的侵蚀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意识仿佛被拉入漆黑的冰洋,不断下沉,寒冷贪婪地吞噬着最后的热量与思绪。
就在他即将彻底沉沦于无边黑暗之际——
一阵极其轻微,几乎与风声完美融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雪无痕般传来。
这声音细微到了极致,却如同在死寂的深渊中投下了一颗石子,瞬间激起了月乘风求生本能的最后涟漪。他用尽这具身体所能调动的全部力气,拼命地、极其缓慢地偏过头,试图看向声音的来源。
模糊的视线中,首先映入的,是一双鞋。
一双精致得不合时宜的白色锦缎靴子,静静立在积雪之上,纤尘不染。靴面上用银线绣着繁复而玄奥的云纹,在灰白背景中散发着淡淡的、非尘世的光泽。顺着靴子向上,是同样质地的、洁白如雪的裙袂,在寒风中纹丝不动。
一个身影,停在了石缝前,恰好挡住了那本就吝啬的、从石缝外透入的昏暗天光。
那是一个……女童?
看上去约莫八九岁的年纪,一身雪白,容貌精致得如同上天最完美的杰作,玉雪可爱。然而,当他的视线对上她那双眼睛时,心脏猛地一缩。
那是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却绝非孩童应有的纯真。眼底深处,沉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历经了无数岁月打磨的沧桑与淡漠。更令人心悸的是其中蕴含的审视感,居高临下,冰冷锐利,如同神灵在打量脚边的蝼蚁,不带丝毫温度,更无半分怜悯。
她独自一人,出现在这绝险的雪山深谷?这眼神……
巨大的不安和警惕,瞬间取代了部分求生的渴望。他强行压制住身体因寒冷而产生的本能颤抖,甚至控制住呼吸的频率,只是睁着一双乌黑的、属于婴儿的眼睛,尽可能流露出一种纯粹的、不谙世事的懵懂,望着这个诡异的女童。活下去,必须先活下去!无论她是什么人,是目前唯一的变数!
女童微微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石缝里这个几乎被冻僵的小不点。她的目光直接而专注,带着一种研究某种新奇玩具般的探究欲,伸出手指,那手指白皙得近乎透明,带着冰雪的凉意,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力道不大,却让他感觉到清晰的触感,甚至带着一丝隐晦的、试探性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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