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沐颜汐的笑声,还有俩孩子跟小鸟似的欢快叽喳声……鲜活是鲜活,可听在谢澜之耳里,却无比刺耳。
一股又羞又愧、懊悔不已,还带着不甘的浊气,“呼”地一下冲上谢澜之喉头。
想他谢澜之,十五岁投身边疆军队,在刀尖子上讨生活,从尸山血海里头拼命挣扎,二十三岁就当上正六品的昭武校尉,掌管五百精锐,直属大营主将,军令如山,说一不二,在狄人的铁骑面前打出了响当当的名号。
他觉得自己堂堂正正,对国家,对军队,那都没话说。
可谁能想到,自家这点后院的事儿,他却搞不定,也暖不了本该跟他最亲近的人的心。
他心里清楚,自己欠她一个道歉。这道歉来得太晚了,说不定压根儿没啥用了。
但这念头一旦冒出来,就跟野火燎原似的,一下子把他心里头那些犹豫和所谓的面子,烧得干干净净。
他“嚯”地一下站起身,动作太猛,带倒了那沉重的紫檀木椅,椅背砸在青砖地上,“咚”的一声闷响,在这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突兀刺耳。
他顾不上扶起椅子,几步就跨到书房门口,猛地拉开厚重的门扇。
刺骨的寒风“呼”地灌进来,吹得他鬓角几缕头发乱飘。
庭院里积雪反光,刺得他眼睛忍不住微微眯起。
他对着门外廊下站着、被这动静吓得有点懵的小厮阿福,声音低沉又着急,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阿福!去把夫人请来,马上!”
阿福显然被自家将军这从没见过的失态样子吓到了,愣了一下才赶忙躬身:“是…是!小的这就去!”话刚说完,人就朝着西暖阁那边小跑着去了。
谢澜之重重关上门,把呼啸的寒风挡在外面。
他背靠着冰凉坚硬的门板,胸膛剧烈起伏,就好像刚经历了一场激烈拼杀。
心跳声在耳边“咚咚”直响,跟敲鼓似的,把西暖阁隐隐传来的笑语声都盖过去了。
他深吸几口冰冷的空气,想把那股快要憋不住的焦躁压下去。
他走到书案前,没坐下,就撑着案沿,眼睛死死盯着那一跳一跳的烛火,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念叨着那几句道歉的话。
每一个字都像沉甸甸的铅块,在他心头碾来碾去。
时间从来没这么难熬过。书房里就剩下烛火燃烧的细微声音,还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每喘一口气,都像在油锅里煎着。
他琢磨着沐颜汐听到传唤会是什么表情——是平常那种冷冰冰、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还是……会有点不一样?毕竟,他从来没这么认真地单独请她过来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快,甚至还带着点……蹦跶的感觉?
谢澜之的心猛地一紧,不自觉挺直了脊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从外面推开了。
沐颜汐走了进来。
谢澜之的呼吸一下子停住了。
她身上还带着外面清冷的寒气,脸颊被冷风吹得微微泛红,就像扑了层好看的胭脂。
平常那双总是安安静静像口古井的眼睛,这会儿亮得厉害,眼尾微微往上挑,透着藏不住的、几乎是高兴得要蹦起来的光彩。
她嘴角居然还微微上扬!
那一点点笑意,就像冰封的河面上突然裂开一道缝,透出下面充满生机的暖流,一下子让她那张好看却又有点苍白的脸有了光彩。
她咋这么……高兴?
谢澜之一下子愣住了,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之前想过她可能有的各种反应——冷漠、嘲笑、发火、麻木……可就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这突然冒出来的、像暖阳穿透云层一样的明亮,像一道没防备的强光,直直刺进他心里,让他心里一阵刺痛,可又奇怪的是,他心头那块一直压着的大石头,好像松动了一下,生出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小的希望。
难道……她一直在等这一刻?
等他突然明白过来?
等他低头认错?
她这笑意,是因为他主动迈出了这一步?
巨大的愧疚感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差点把他淹没。
他张嘴想说话,可喉咙就像被砂纸磨过,干干涩涩的,啥声音都发不出来。
沐颜汐脚步轻快地走进书房,还顺手把门带上,挡住了外面的寒气。
她在离书案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目光扫过他有点乱的书案和倒在地上的椅子,眼睛里那明亮的笑意转来转去,带着点明白,又有点……着急?
她甚至微微歪了下头,声音里带着种像小孩子一样的轻快:“将军叫我来,是……终于想通了?”那“想通了”三个字,尾音轻轻往上扬,全是期待。
谢澜之看着她眼睛里那都快满出来的期待光芒,心脏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抓住,猛地一缩,痛得他差点喘不过气。
那光芒那么纯粹,那么热乎,可压根不是为了他这会儿鼓足勇气想道的歉,而是为了那张冷冰冰、能把一切都切断的“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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