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依旧死死地盯着军汉们离去的方向,小脸紧绷着,嘴唇紧紧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
那双刚才还闪烁着兴奋光芒的眼睛,此刻却满满都是化不开的担忧、纠结,还有一种近乎孺慕的深深牵挂。
他小小的拳头在身侧攥得死紧,身体因为强忍着内心的情绪而微微颤抖。
沐颜汐看着他这般模样,心里明白,这孩子始终记着谢澜之对他的恩情。
“想去看看吗?”沐颜汐打破了沉默,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谢文允猛地回过神来,看向沐颜汐,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慌乱和犹豫,紧接着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沐姨……我……我担心爹……”
“想去就去吧。”沐颜汐语气平淡地说道,“跟着那些军爷,顺便认认路。要是谢文奕不愿意回去,就留在这儿。”
她对谢澜之没什么感情,甚至因为原主的遭遇而厌恶他,但她不会阻拦一个孩子去关心对他有养育之恩的养父。
谢文允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满是感激之情:“谢谢沐姨!” 他几乎没再多想,转身拔腿就跑,小小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出院门,朝着军汉们消失的方向,一头扎进了风雪之中,连斗篷都忘了拿。
“哥哥!”谢文奕在后面喊了一声,可谢文允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口。
沐颜汐望着空荡荡的院门,风雪打着旋儿直往屋里灌。
她弯腰抱起有些不安的谢文奕,关上院门,将寒冷与纷扰都隔绝在了外面。
屋内,炭盆烧得正旺,暖意融融。
谢文奕很快就被安抚下来,又跑去玩他的炭条了。
沐颜汐坐回书案前,拿起那本还没看完的账册,目光落在纸页上,却半天都没翻动一下。
好不容易盼着他回来……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情形。
一个昏迷不醒的谢澜之,被送回了那如同虎狼窝般的谢家。
一个满心担忧养父、冒雪追去的谢文允。
还有一个懵懵懂懂、只会喊“娘”的谢文奕。
她好不容易才从那麻烦的泥潭里挣脱出来,似乎又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隐隐有被重新拖回去的迹象。
沐颜汐烦躁地合上账册,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大雪漫天飞舞,天地间一片苍茫。她望着谢文允消失的方向,眉头紧紧皱起。
看来这个年,怕是没法安稳地过了。
腊月的风雪,像是发了狂,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在清河村狭窄又泥泞的土路上肆虐横行。
四个疲惫不堪、甲胄破损的军汉,抬着那副沉重的担架,每一步都深深陷在没过脚踝的积雪里,行走得异常艰难。
担架上的人,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盖着的毛毡被血污和泥泞浸透,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
当这支沉默又沉重的队伍终于停在谢家那破败的院门前时,院里正传来张春花尖锐的咒骂声,似乎在呵斥谁偷懒没扫雪。
拍门声打断了她的叫骂。
“谁啊?!大冷天的嚎什么丧呢?!” 张春花骂骂咧咧地拉开院门,风雪一下子灌了她一嘴。当她看清门外抬着担架的军汉,以及担架上那张熟悉却毫无生气的脸时,她脸上的刻薄神情瞬间凝固,紧接着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哭!
“我的儿啊——!!澜之!澜之你这是怎么了?!天杀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像疯了一般扑到担架旁,想要掀开毛毡,却又被那浓烈的血腥和腐臭熏得往后退了一步,只剩下绝望的哭喊。
王秀芹和李杏花听到声音也跑了出来,看到担架上的谢澜之,脸上同样露出惊愕之色,但在眼底深处,却飞快地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算计?
谢大河和谢大海两个窝囊男人,则缩在堂屋门口,伸长脖子张望着,脸上一副事不关己的茫然模样。
“老夫人,谢校尉在北疆遭遇敌军伏击,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脸上带疤的军官,声音沙哑又疲惫,透着沉痛,“我们拼死把他抢了出来,一路上请了最好的军医救治,可无奈……伤势太重,伤口感染,引发高烧,军医已经……尽力了。我们不敢再耽搁,只能日夜兼程把他送回故乡,希望家人……能好好照料他。” 他艰难地说着,看着张春花那副仿佛天塌下来的样子,心中也满是无奈。
“尽力?!尽力有什么用?!你们为什么不好好保护他?!他可是校尉!是将军!是朝廷命官啊!!” 张春花猛地抬起头,三角眼里闪烁着疯狂的怨毒,手指几乎戳到军官脸上,“我好好的儿子交给你们,你们就给我弄回来个半死不活的?!你们都干什么吃的?!一群废物!废物!!” 她歇斯底里地哭骂着,仿佛儿子重伤全是眼前这些拼死奋战、从死人堆里把他抢出来的士兵的过错。
军官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
他们为了护送谢澜之,一路上不知遭遇了多少危险,牺牲了好几个兄弟!
此刻却被这个无知的泼妇如此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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