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理事司的设立与联合舰队章程的初步议定,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涟漪迅速扩散至南洋的每一个角落。巴达维亚(沈沧澜已奏请朝廷将其更名为“安抚港”,取“抚慰安定”之意,但民间仍惯称旧名)作为新的权力中心,日益繁忙。码头上,来自月港、广州的明国商船与各土邦的本地船只络绎不绝,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料、木材与茶叶混合的复杂气味,也弥漫着一种新旧交替特有的躁动与期待。
这一日,安抚港(巴达维亚)原总督府,如今的南洋理事司衙署内,一场小范围的议事正在进行。
徐汝诚拿着一份刚收到的文书,眉头微蹙:“督师,戚将军,这是旧港宣慰使转呈的急报。有一股来历不明的海盗,约五六艘快船,近来频繁出没于苏门答腊东南海域,已袭击了三艘往来的商船,其中一艘是我大明的糖船,损失不小。旧港方面派船追剿,但这伙海盗极为狡猾,熟悉水道,几次都让他们溜了。”
郑经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抱拳道:“督师,徐老!不过是几条小杂鱼,末将愿率几艘快船前去,定将他们一举荡平,正好也让各邦看看我联合舰队的手段!”
戚继光却抬手制止了他,沉声道:“伯逸稍安勿躁。此事恐非单纯海盗那么简单。”
沈沧澜目光一闪,看向戚继光:“元敬有何见解?”
戚继光走到海图前,指着苏门答腊东南部那片星罗棋布的岛屿和复杂水道:“此地水文复杂,易于藏匿。但这股海盗出现的时间,恰在我等确立新秩序之后。其选择的目标,也并非全无规律,似乎有意在试探我等的反应速度和底线。我怀疑,背后可能有人指使,甚至……可能与荷兰残部,或某些心有不甘的土邦势力有关。”
徐汝诚点头附和:“戚将军所虑极是。老朽也收到一些风声,马打蓝内部,对于完全遵从理事司号令,尤其是需出资出力加入联合舰队一事,仍有不少异议。虽苏莱曼亲王表面恭顺,但其国内一些掌握军权的贵族,尤其是此前与荷兰人利益牵扯较深者,未必甘心。”
郑经眉头一拧:“又是马打蓝?他们难道还想步荷兰人的后尘?”
沈沧澜沉吟片刻,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此事,既是对我新秩序的挑战,也是一个摸清各方底细,立威示恩的机会。”他看向郑经,“伯逸,剿匪还是要剿,而且要快,要狠!你亲自带队,率‘飞霆’、‘逐电’等四艘新式快船,再配以旧港熟悉水道的向导,前往清剿。记住,不仅要歼灭海盗,更要尽可能抓活口,查明其来历和背后主使!”
“得令!”郑经朗声应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元敬,”沈沧澜又转向戚继光,“联合舰队的筹建需加快。可先从各邦承诺提供的船只水手中,抽调部分精锐,与我大明水师骨干混编,组成一支小型分遣队,由你亲自指挥,在安抚港至旧港一线进行例行巡航。一来熟悉配合,二来,也是向所有人展示力量,震慑宵小。”
“明白。”戚继光简练回应,“我即刻去安排。”
郑经和戚继光领命而去后,徐汝诚略带忧色地对沈沧澜道:“督师,马打蓝那边……是否需再派使者施压?或让苏莱曼亲王给出一个明确的交代?”
沈沧澜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必。压力要给,但不能全由我们给。徐老,你可将海盗袭扰,以及我们怀疑有内部势力勾结的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其他邦国的使者,尤其是与马打蓝素有嫌隙的亚齐人。很多时候,来自邻居的猜忌和孤立,比我们直接的质问更有效。”
徐汝诚先是一愣,随即抚掌轻笑:“妙啊!督师这是要借力打力,让马打蓝自己感受到孤立,内部自会生出清理门户的声音。高,实在是高!”
就在沈沧澜运筹帷幄之际,郑经已率领四艘装备精良、航速极快的明军战船驶出了安抚港。他站在“飞霆”号船头,海风猎猎,吹动他的衣甲。
“都听好了!”郑经对麾下官兵吼道,“督师和戚将军看着咱们,各邦的眼睛也盯着咱们!这一仗,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让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看看,招惹我大明是什么下场!”
“吼!”士兵们士气高昂。
凭借旧港向导的指引和战船优异的性能,郑经舰队很快锁定了海盗活动的区域。经过两天不眠不休的搜寻与追踪,终于在一个黎明时分,于一处隐蔽的湾澳发现了正在休整的海盗船队。
没有任何废话,郑经下令直接发动突袭!
“冲过去!火力全开!优先打残他们的帆缆,别让他们跑了!”
四艘明军快船如同扑食的猎豹,高速切入湾澳,侧舷火炮喷射出致命的火焰。海盗船显然没料到明军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仓促间起锚扬帆试图抵抗或逃跑,但已然晚了。
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明军火炮的射速和精度远超海盗船上的老旧装备,仅仅两轮齐射,就有两艘海盗船被打得千疮百孔,缓缓下沉。剩下的海盗船试图凭借对地形的熟悉逃窜,但郑经早已分出两艘快船封住了出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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