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拖着残破的身躯,终于驶出了那片令人窒息的红色辐射区。当剂量检测仪的尖锐警报声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引擎过热的嘶鸣和车身零件松动的哐当声时,两人都知道,这辆饱经摧残的车辆已经快到极限了。
前方的景象再次发生变化。不再是纯粹的荒芜与锈蚀,而是出现了一些巨大、怪异、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建筑残骸。扭曲的、覆盖着厚厚黏菌类生物的金属骨架支棱着,像是某种巨兽的肋骨。空气中弥漫着比辐射区更浓烈的、混合了福尔马林、腐烂有机物和某种甜腻神经毒气的刺鼻气味,即使戴着破损的面罩也难以完全过滤。
根据地图指示,他们已进入“腐烂穹顶”的外围区域。这里曾是旧时代某个疯狂生物科技公司的秘密实验室集群,在大崩溃时期被遗弃,据说里面不仅残留着致命的病毒和化学制剂,还游荡着各种实验失败的可怕产物。
“不能再开车了。”老猫看着前方越来越复杂和危险的地形——地面布满黏滑的菌毯和隐藏的裂缝,巨大的真菌丛如同坟墓般耸立,“目标建筑在深处,车进不去,而且动静太大。”
他将皮卡小心地隐藏在一处倾覆的混凝土管道后面,用破烂的伪装网盖上。三人携带上必要的装备、武器和所剩不多的补给。陆燃将冷烛背在身上,她的体重很轻,但昏迷中的身体异常僵硬。灵能晶核被他用绳子小心地系好,挂在胸前,那温润的光芒似乎能稍稍驱散周围环境带来的压抑感。
老猫在前方探路,他的经验在这种环境下显得尤为重要。他警惕地避开那些颜色鲜艳、显然有毒的菌类,用匕首试探着看似坚实的地面,耳朵捕捉着风中任何不自然的声响。
【价值裂瞳】在这里受到了更强烈的干扰,视野中的金色数据流变得断断续续,仿佛受到了某种强大能量场或精神污染的压制。陆燃只能勉强依靠它来预警近距离的危险,无法再进行大范围的精确洞察。这让他更加依赖老猫的判断和自己的直觉。
深入“腐烂穹顶”的过程缓慢而艰难。脚下的菌毯湿滑粘腻,每走一步都可能陷入不知名的黏液坑。周围的建筑残骸投下扭曲的阴影,黑暗中仿佛有无数眼睛在窥视。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或某种东西在管道中爬行的窸窣声,但幸运的是,他们没有遭遇实质性的攻击。
“有点不对劲。”老猫突然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太安静了。按照传闻,这鬼地方应该到处都是那些实验怪物才对。”
陆燃也感觉到了异常。除了那些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和远处的声音,他们一路走来,竟然没有碰到任何活物阻挡。这反而让人更加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观察,等待着最佳时机。
又前行了大约一个小时,一座巨大的、半球形的建筑轮廓出现在昏黄的迷雾中。它的大部分结构都被暗红色的巨大藤蔓和厚厚的真菌覆盖,但依稀能看出其曾经的宏伟。建筑顶部已经破裂,露出内部错综复杂的金属结构,如同一个破碎的骷髅头。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地——旧生物实验室的主遗址,也是“记忆诊所”可能的所在地。
靠近建筑入口,发现那是一个被炸开的大洞,边缘扭曲的金属上还残留着多年前暴力闯入的痕迹。洞口黑漆漆的,散发着浓烈的腐败气息和……一丝微弱的、类似消毒水的味道?
“我先进去探路,你在这里等着,注意警戒。”老猫对陆燃示意,紧了紧手中的步枪,深吸一口气,弯腰钻进了洞口。
陆燃背着冷烛,躲在一堵半塌的墙壁后面,紧张地注视着漆黑的洞口,同时耳听八方,警惕着来自其他方向的威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洞口内寂静无声,老猫仿佛被黑暗吞噬了。
就在陆燃的心渐渐提起到嗓子眼时,洞口内传来了三短一长的、有节奏的敲击声——这是事先约定好的安全信号。
陆燃松了口气,背着冷烛,小心地走进了洞口。
洞口内是一条向下倾斜的、布满黏液和碎骨的通道。空气污浊不堪,但那种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却越来越明显。通道两旁偶尔能看到一些破碎的培养罐,里面残留着难以形容的、已经腐败的有机组织。
走了几十米,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通道尽头是一个相对宽敞的大厅,厅内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大厅四周墙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玻璃隔间,大部分已经破碎,但仍有少数保持完整。隔间内浸泡在浑浊液体中的,是各种扭曲、拼接、甚至多器官异位的生物标本,有些还保持着痛苦挣扎的姿态,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进行过的非人实验。
大厅中央,则是一片诡异的“整洁区”。几张锈迹斑斑但功能完好的手术台,旁边摆放着一些闪烁着微弱指示灯、看起来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精密电子仪器。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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