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写字楼的地下储藏室,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通风管道传来的微弱气流声,提醒着外界世界的存在。
冷烛躺在简易床铺上,依旧昏迷不醒。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细密的冷汗不断从额头渗出,浸湿了鬓角。即使在昏迷中,她的身体也时不时地轻微抽搐,眉头紧锁,仿佛在与无形的敌人进行着殊死搏斗。那短暂清醒时留下的痛苦与挣扎,深深烙印在她的脸上。
陆燃坐在床边的一张破旧椅子上,后背的伤口经过处理,虽然依旧剧痛,但暗影能量的腐蚀已被灵能晶核散发的温和力量暂时抑制。他小心翼翼地用湿毛巾擦拭着冷烛额头的冷汗,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她脆弱的神经。
老猫靠在角落的杂物堆旁,用没受伤的右手摆弄着一个巴掌大的便携式扫描仪,试图分析从冷烛身上获取的微弱能量残留。仪器的屏幕闪烁着杂乱的数据,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样?”陆燃低声问道,声音带着疲惫和希冀。
“很麻烦。”老猫放下扫描仪,揉了揉太阳穴,“她大脑皮层活动异常活跃,但某些特定区域被一种极其精密的能量场屏蔽和干扰了。这种技术……远超联邦的民用水平,甚至比军用的精神控制设备还要先进。是第九交易所‘内务部’那些疯子的手笔,没跑了。”
他看向陆燃:“你之前用那发光石头照她的时候,她有什么反应?”
“她很痛苦,但好像……清醒了一瞬间。”陆燃回忆着地下集市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她让我快走,还说他们在她脑子里放了东西,她控制不住。”
“短暂的干扰和压制。”老猫分析道,“你那块晶核的能量属性非常纯净,对那种混乱的控制能量有天生的排斥作用。但它就像用强光照射被锁住的门,能暂时晃瞎看守的眼睛,却打不开锁芯。反而可能因为刺激过度,引发控制系统的反扑,让她更痛苦,甚至……造成永久性损伤。”
陆燃的心沉了下去。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一点希望都没有?”他不甘心地问。
“倒也不是完全没希望。”老猫沉吟道,“任何控制手段,都需要能量源和指令通道。只要能找到并切断能量源,或者干扰指令传输,就有可能解除控制。但问题是,我们不知道那玩意儿的具体型号和运作原理,更别提能量源在哪里了。可能在她体内某个地方,也可能在遥远的交易所总部。”
他顿了顿,指了指昏迷的冷烛:“而且,强行解除的风险极高。这种级别的控制装置,很可能带有自毁程序或者最后的‘清除’指令。一个不慎,她可能就……”
后面的话老猫没说,但陆燃明白。那意味着脑死亡,或者变成一个真正的空白躯壳。
绝望的情绪再次弥漫开来。看着冷烛在昏迷中依旧不得安宁的样子,陆燃感到一阵揪心的无力感。他拥有能看穿弱点的眼睛,却看不穿这施加在灵魂上的枷锁;他手握远古文明的密钥,却解不开身边人脑中的一把锁。
就在这时,冷烛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被困小兽般的呜咽声。她的双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又发作了!”陆燃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再次掏出了灵能晶核。
“小心点!”老猫急忙警告,“别再像上次那样强行照射!试试更温和的方式!”
陆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再试图将灵能注入晶核激发强光,而是仅仅握着它,将自身平静的意念缓缓传递过去,引导晶核散发出一种极其柔和、如同月辉般的微弱光晕,轻轻笼罩住冷烛的头部。
这一次,没有强烈的排斥反应。那蔚蓝色的微光如同温暖的泉水,轻柔地抚过冷烛紧绷的神经。她颤抖的身体渐渐平复下来,紧锁的眉头也微微舒展,呼吸变得均匀了一些。虽然依旧没有醒来,但似乎摆脱了那可怕的梦魇。
有效!温和的接触似乎能安抚她,而不引发剧烈的对抗!
陆燃和老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亮光。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看来,这块石头不仅是钥匙,还是个不错的‘镇静剂’。”老猫摸了摸下巴,“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要根除问题,我们还需要更专业的知识和设备。”
“去哪里找?”陆燃问道。涉及到第九交易所的黑科技,普通渠道根本不可能有线索。
老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有一个地方……或许有办法。‘锈带’的‘记忆诊所’。”
“记忆诊所?”
“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地方,专门处理各种见不得光的‘记忆问题’和神经改造后遗症。”老猫解释道,“那里的医生……怎么说呢,只要付得起价钱,他们连死人的记忆都敢撬。或许他们有办法对付交易所的这种控制芯片。”
“可靠吗?”
“绝对不可靠。”老猫咧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那里是疯子和天才的聚集地,毫无信誉可言。但有时候,对付疯子,就得找更疯的。问题是,去那里需要特殊的介绍信和一大笔钱,而且路途不近,在已经被交易所盯上的情况下,风险极高。”
陆燃看着床上呼吸渐渐平稳的冷烛,又摸了摸怀中温润的晶核。寻找“基石”的任务迫在眉睫,宇宙的阴影正在逼近,但冷烛的状况同样刻不容缓。
他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眼神坚定:“我们去记忆诊所。”
老猫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选,并没有反对,只是点了点头:“好。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先解决眼前的麻烦。这里不能久留,审计部队和那个地底怪物的事,官方肯定已经介入,很快就会展开大规模搜查。我们需要一个新的、更安全的据点,还需要弄到去‘锈带’的通行证和资金。”
新的挑战接踵而至。但这一次,陆燃心中有了更明确的目标——不仅要活下去,找到基石,还要解开冷烛身上的枷锁。
他轻轻将灵能晶核放在冷烛枕边,让那柔和的微光持续安抚着她。然后站起身,对老猫说:“我们得尽快行动。你知道哪里能搞到我们需要的东西吗?”
老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当然。是时候去拜访一下我的‘老朋友’们了。不过,小子,做好准备,接下来的路,可不会比地下集市轻松。”
窗外,星港市的夜空依旧被霓虹灯染成暧昧的紫色,但在这片光鲜之下,更深的暗流正在涌动。而在这间昏暗的地下室里,一段为了解救与救赎的新征程,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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