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蝉鸣初起,像是为即将到来的盛夏提前排练。期中考试的成绩单发下来那天,米小圈第一次挤进了班级前二十名。他拿着成绩单,第一时间看向李黎,发现她也在看他,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进步很大。下课后,她轻声说,顺手递给他一本笔记,这是期末复习的重点。
米小圈接过笔记,发现扉页上画着一个小小的火箭,旁边多了一颗星星。这个细微的变化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周末的图书馆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约会地点。每个周六上午九点,他们总会出现在那个靠窗的位置。有时各自写作业,偶尔低声讨论题目,更多时候是安静地陪伴。
这个周六特别闷热,窗外的蝉鸣格外聒噪。米小圈做完最后一道数学题,抬头发现李黎趴在桌上睡着了。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留下淡淡的阴影。
他轻轻放下笔,生怕吵醒她。这是第一次看见她睡着的样子,褪去了平时的冷静自持,显得格外柔软。她的练习本摊开着,上面工整的字迹偶尔会被手臂压到,留下浅浅的印子。
米小圈悄悄把自己的练习本往她那边推了推,替她挡住刺眼的阳光。这个动作让他想起雨天里倾斜的伞,想起篮球场边那瓶水,想起很多个这样细微的瞬间。
就在这时,李黎的手机震动起来。她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米小圈的动作,愣了一下。
阳光太强了。米小圈解释道,耳根微微发红。
谢谢。她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柔软。
她接起电话,是妈妈打来的。米小圈低下头假装看书,却忍不住留意他们的对话。
嗯,在图书馆...和同学一起...成绩单您看到了?...还好...
她挂断电话,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米小圈问。
妈妈看到我的数学成绩了,98分。她顿了顿,她问为什么不是满分。
米小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在他家里,进步十名已经能让父母高兴好几天。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总是考第一的女孩,也承受着不为人知的压力。
你已经很厉害了。他真诚地说。
李黎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些许无奈:有时候真羡慕你。
羡慕我?米小圈惊讶地指着自己,羡慕我什么?成绩一般,还总惹你生气?
羡慕你活得自在。她轻声说,想笑就笑,想闹就闹,不会因为一次考试没考好就觉得自己失败了。
蝉鸣声忽然安静了一瞬,图书馆里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米小圈看着她,第一次发现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睛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疲惫。
其实...他犹豫着开口,你也可以的。偶尔考差一次也没什么,你还是那个厉害的学霸啊。
李黎望着窗外,梧桐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小时候考了满分,妈妈会带我去游乐园。她突然说,后来这成了习惯,再后来,游乐园也不去了,因为那是小孩子去的地方
米小圈心里泛起细细的疼。他想起自己考得好时,妈妈会做他最爱吃的红烧肉;考得不好时,爸爸会拍拍他的肩说下次努力。原来不是所有的家都一样。
下周六,他突然说,我们不去图书馆了。
李黎疑惑地看着他。
我带你去个地方。米小圈神秘地笑笑,保证比图书馆有意思。
她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
窗外的蝉鸣又响了起来,这次却不再让人觉得烦躁。米小圈看着重新投入学习的李黎,忽然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铠甲和软肋。这个总是坚强的女孩,也需要一个可以暂时卸下重担的地方。
而他很庆幸,自己能成为那个见证她真实一面的人。就像她曾经在他迷茫时给予指引一样,现在,他也想为她撑起一小片自由的天空。
图书馆的钟声敲响十一下,他们开始收拾书包。在走出图书馆的那一刻,李黎突然说:
其实和你做同桌之后,学习变得没那么枯燥了。
米小圈愣了一下,随即扬起大大的笑容:那是因为我总逗你生气吧?
也许吧。她弯起嘴角,至少让每天都不太一样。
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地上,斑驳陆离,就像他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米小圈知道,有些改变正在悄然发生,就像初夏的蝉鸣,起初细微,终将响彻整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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