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铺拔点作战的零伤亡捷报和缴获的歪把子机枪,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173团乃至整个师部都激起了远超预料的涟漪。那挺摆在训练场中央、带着硝烟与血腥的机枪,成了对马彪等人最响亮的耳光,也成了“狼牙”分队最硬气的注脚。质疑声浪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消弭了大半。营地里的氛围悄然改变,普通士兵看向“狼牙”营区的目光,敬畏中多了几分实打实的佩服。
然而,更大的波澜还在后面。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尖锐的集合哨声就撕裂了173团驻地的宁静。不同于往日的训练哨,这哨声急促、连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紧急集合!全团!列队!”传令兵的声音在营区各处嘶吼着。
整个团部瞬间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蚂蚁窝,士兵们从各个角落涌出,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装,抓起武器,向着团部前方那片相对平整的开阔地狂奔而去。气氛紧张而肃杀。
“狼牙”分队同样接到了紧急集合令。林锋的左臂伤处经过几天休整,剧痛稍缓,但那种顽固的神经性搏动依旧清晰,每一次心跳都仿佛牵扯着伤处的神经。他迅速整理好军容(左臂绷带被军服遮掩得尽量平整),带着同样神色肃穆、动作迅捷的队员们冲出营区,在指定区域迅速列队。
开阔地上,全团官兵已列成相对整齐的方阵。团长张振邦、陈国梁等军官站在队列前方,神情异常严肃,腰杆挺得笔直,目光频频望向营地入口方向。
“师座要来了!”队列里,有消息灵通的老兵压低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敬畏。
师座!王耀武将军!
这个名字如同重锤,敲在每一个士兵的心头。林锋的心也瞬间提了起来。野狐岭之后,师座亲自来电召见,如今更是亲临团部视察!其意不言自明——他王耀武,就是冲着“狼牙”来的!
时间在紧张压抑的等待中流逝。终于,营地入口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和密集的马蹄声!尘土飞扬中,一支由数辆军用吉普、卡车和骑兵卫队组成的队伍,如同钢铁洪流,轰然驶入!
吉普车在队列前方稳稳停下。车门打开,一个身材并不高大、但气势如同山岳般沉稳的身影率先踏出。他身着笔挺的黄呢将官服,领章上两颗将星在晨光下熠熠生辉。面容方正,眼神锐利如电,扫视过来时,仿佛带着千军万马般的沉重压力!正是74军军长兼第X师师长——王耀武!
“敬礼——!”团长张振邦一声嘶吼,声震四野!
唰!
所有官兵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标枪般挺直腰板,行注目礼!偌大的开阔地,瞬间只剩下山风呼啸的声音。
王耀武目光沉稳地扫过全场,微微颔首。他身后,几名高级参谋和副官也迅速下车。王耀武没有多言,径直走向团部方向,张振邦等人连忙跟上。
短暂的团部汇报后,王耀武在张振邦、陈国梁的陪同下,再次走了出来。这一次,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留,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直接锁定了“狼牙”分队所在的区域!
“林锋!”王耀武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到!”林锋跨前一步,立正敬礼,声音洪亮。他能感觉到王耀武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探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左臂伤处的搏动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巨大的压力,骤然加剧,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强行稳住身形。
“带路!看看你的‘狼牙’!”王耀武言简意赅。
“是!师座请!”林锋肃然领命,转身带着王耀武一行,在全团官兵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走向“狼牙”分队专属的训练场。
训练场上,依旧残留着泥泞、拖拽的痕迹和斑驳的“血迹”(训练用的红颜料)。几根粗壮的原木、沉重的沙袋、粗糙的障碍物静静地陈列着,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历的残酷磨砺。
王耀武背着手,缓步走在训练场上,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处设施,每一个细节。他身后的参谋们也好奇地打量着这片与众不同的场地。
“林锋,”王耀武停下脚步,指着一处布满荆棘藤蔓的低矮障碍,“这个,练什么?”
“报告师座!”林锋上前一步,声音沉稳,“模拟战场复杂地形下的低姿快速隐蔽与通过。训练士兵在遭遇火力压制时,利用弹坑、沟壑、废墟快速移动生存的能力。”
“哦?”王耀武不置可否,目光又投向那几根粗大的原木和散落的沙袋。
“力量、耐力与协同。”林锋解释道,“战场瞬息万变,搬运伤员、弹药,构筑工事,都需要力量。协同搬运,考验默契与服从。”
王耀武微微颔首,目光最后落在场地中央:“听说你们有套‘新式’的打法?演示一下。”
“是!”林锋肃立领命,随即转身,声音陡然变得冷硬如铁:“‘狼牙’分队!战斗准备!对抗演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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