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底下就是‘气口’？怎么下去？跳这化粪池？”
张清明没说话，蹲下身，用渡篙的铁皮尖端小心地拨开洼地边缘的淤泥。
篙尖触碰到一块条石，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用力一撬！
“嘎吱…轰隆…”
条石被撬开一角，露出下面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一股比外面浓郁十倍、冰冷刺骨、带着浓重水腥和铁锈味的阴风，猛地从洞中倒灌而出！
风中似乎还夹杂着极其遥远、若有若无的…锁链拖曳声？
“嘿——哟——哟！
铁索——沉江——底哟——”
那苍老、沙哑、充满无尽怨毒的调子，如同跗骨之蛆，瞬间钻进三人的耳朵！
“锁龙谣！
”
陈斌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捂住耳朵，“阴魂不散！
这鬼地方怎么也有？！
”
“不是‘也有’！
”
张清明眼神凝重，“是源头！
或者…是回音！
”
他看向手中微微震动的“归墟引”
，黑牌对着洞口，那股死寂的气息似乎与洞内涌出的阴风产生了某种共鸣。
“这洞…直通沉渊老巢！
那‘环心’的声音…顺着地脉传过来了！
”
“进…进去？”
林薇薇看着那深不见底、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洞，声音发颤。
“没别的路！
”
张清明将渡篙横在身前，深吸一口气，“陈斌，你断后，护好薇薇！
跟紧我！
”
他不再犹豫，当先猫腰，钻进了那阴风呼啸的洞口。
洞口向下倾斜，是一条人工开凿、但早已被淤泥和水侵蚀得不成样子的狭窄甬道。
内壁湿滑冰冷，挂满了粘稠的暗绿色苔藓和某种滑腻的菌类。
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锁龙谣的调子混杂着铁链的“哐啷”
声，从深处幽幽传来，带着空洞的回响，比在排污渠时更加清晰、更加…真实！
“操…这鬼调子…听得老子脑浆子疼…”
陈斌在后面低骂，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嗡嗡作响。
“别听调子！
”
张清明头也不回地低喝，声音压得极低，在阴风中几乎被吹散，“听链子拖地的方位！
找‘环心’！
那老水文工说这里是‘气口’，连着‘枢’眼！
周魁元想借这里‘投料’，我们得抢在他前面！
”
三人屏住呼吸，在黑暗中艰难下行。
甬道深处并非一片死寂，除了那催命的锁龙谣和铁链声，还有无数细碎的爬行声和低低的呜咽从四面八方传来。
手电光（张清明从防水袋里摸出的备用小电筒）微弱的光柱扫过，能看到浑浊的泥水里，偶尔有苍白浮肿的手爪一闪而没，或是几双空洞的眼窝在洞壁阴影里幽幽闪烁，又迅速隐去。
但它们似乎对三人身上洗去“泥壳”
后的气息有些忌惮，只是窥视，并未立刻扑上来。
“感觉…它们在…怕…”
林薇薇紧贴着张清明，声音带着压抑的恐惧，“怕那链子的…声儿…也…也怕我们手里…这牌子？”
她指的是张清明别在腰间的归墟引。
越往下，甬道渐渐变得宽阔，湿冷的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威压。
脚下的淤泥变得滚烫（并非温度，而是怨毒侵蚀的感觉），锁龙谣的调子也越来越响，震得洞壁碎石簌簌落下。
终于，甬道汇入一个巨大的、如同地下溶洞般的空间。
洞顶垂挂着无数钟乳石，滴滴答答落下浑浊的水滴。
洞中央，是一片粘稠翻滚的、如同石油般的黑色“水潭”
！
潭水散发着浓烈到极致的淤泥腥气和铁锈味，正是恶臭的源头！
而更恐怖的景象在“水潭”
中央！
一条足有成人腰身粗细、通体覆盖着厚重暗红锈迹的沉重铁链，如同一条垂死的孽龙，大半截浸泡在粘稠的黑“水”
中，只有一小段搭在潭中一块凸起的、布满诡异符文的黑色巨石上！
链环上剥落的锈迹如同活物般在泥浆中蠕动！
那铁链并非死物，它正极其缓慢地、一下一下地抽搐、拖曳！
每一次拖动，都带起粘稠的黑浪，发出沉闷的“哗啦”
声！
而铁链的末端，赫然连接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半沉在黑色潭水中的、巨大无比的暗青色爪子！
爪子上覆盖的鳞片剥落了大半，露出下面暗红如同凝固岩浆的腐肉！
正是他们在沉船河底惊鸿一瞥的那个东西！
此刻，这爪子死死抠住黑色巨石，仿佛在对抗着铁链的拖曳！
锁龙谣那撕心裂肺的嚎叫，正从这爪子连接的、沉在潭水下的巨大躯体中发出！
“嘿——哟——哟！
铁索——沉江——底哟——！
”
“嘿——哟——哟！
蛟龙——难翻身——哟——！
”
歌声不再是飘渺的调子，而是那巨大怪物本身发出的、充满无尽怨毒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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