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墙高耸,朱漆大门在夕阳余晖下泛着沉郁的光泽,门楣上那方饱经风霜的匾额,赫然刻着三个遒劲大字——“王家府”。
“王家府?”我心头猛地一跳,几乎脱口而出,“竟然是东关县的王家!”
这名字像一块投入心湖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我猛地扭头看向身旁的穗禾,她也正望向我,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与我一样,盛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她微微张着嘴,气息一滞,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发现震住了。我们谁也没想到,在这陌生的东关县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竟会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这座在本地赫赫有名的府邸门前。
短暂的震惊过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最终化为一丝苦涩的庆幸。这……或许算得上是绝境中的一点意外之喜?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穗禾身上。她靠着我,脸色依旧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气息也有些虚浮不稳。那道狰狞的伤口虽已简单包扎,但内里的疼痛和失血带来的虚弱,让她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王家……以王家的底蕴和名望,府中定有上好的伤药和精通医术之人。若能得他们援手,穗禾这身足以拖垮人的伤势,痊愈的速度定能大大加快,风险也会降到最低。
想到这里,我那颗因担忧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往下落了几分。一个清晰的念头在脑海中盘旋:夏施诗!她可是王家的座上宾,是王升亲口承认的贵客。我紧抿了一下嘴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凭着夏施诗与王家的这份情谊,她的名字,或许就是叩开这扇厚重府门、为穗禾求得一线生机的关键钥匙。只要王家肯施以援手,穗禾的伤……就有救了。
这个认知如同一缕微光,驱散了心头沉沉的阴霾,带来一丝久违的安定感。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目光再次投向那紧闭的、象征着权势与可能的王家府门,心中那份寻求帮助的念头,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对着我背上的穗禾说道:“小鬼,看到前面的王家了吗?”穗禾点点头:“阳爷,我看到了……”
“我媳妇是王家贵客,走!我带你去疗伤。”我喊她一声,背上那份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的身体仿佛又沉了一分,那是穗禾无声的紧张。她低低“嗯”了一声,把脸更深地埋在我颈后,温热的呼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深吸一口气,我大步迈向那扇沉郁的朱漆大门。门环冰冷沉重,叩击的声音在寂静的府邸前显得格外突兀,也敲在我紧绷的心弦上。片刻,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缝,露出一张警惕的中年门房的脸。他上下打量着我们,目光在我沾着尘土和暗色污渍的衣衫以及背上气息奄奄的穗禾身上逡巡,眉头紧锁,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疑虑。
“何人叩门?所为何事?”声音平板,带着高门大户特有的疏离。
我挺直脊背,压下心头的焦躁,尽量让声音显得平稳有力:“烦请通禀,在下李阳,乃是夏施诗夏姑娘的夫君。这位姑娘是我同伴,身受重伤,急需救治。听闻王家府上有良医好药,特来恳请援手,夏姑娘的名讳,王升公子是知晓的。”
“夏施诗?”门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再次仔细看了看我,尤其是提到王升公子时,那份审视中多了一丝掂量。他沉吟片刻,并未立刻放行,“请稍候,容小人通禀管事。”门又轻轻合上,留下我们站在高墙的阴影里,等待的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穗禾在我背上动了动,发出微弱的抽气声,像是在忍耐剧痛,又像是在压抑某种惶恐。
终于,侧门再次打开,这次开得大了些,出来一位身着深色绸衫、面容精干的中年管事。他目光如炬,迅速扫过我们,尤其在穗禾身上停留片刻,看到她苍白如纸的脸和的发青的伤,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阳爷?”管事的语气客气,却带着公事公办的谨慎,“夏姑娘确是我府贵客。只是……不知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朋友,穗禾。”我立刻接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恳切,“途中遭遇意外,伤势极重,失血过多,再拖下去恐有性命之虞。恳请管事行个方便,先救人要紧!施诗的名头在此,我阳某断不敢以此事相欺!”
管事目光在我焦灼的脸上和穗禾了无生气的模样间又转了两圈,似乎在权衡。最终,他侧身让开:“阳爷言重了。既是夏姑娘的……家人,又有伤患在身,请随我来。府中备有伤药,也通晓医理之人。”他顿了顿,补充道,“只是,还需请夏姑娘确认一二。”
“自然!多谢管事!”我心头巨石稍落,连声道谢,背着穗禾快步跨过高高的门槛。
一入王府,景象顿变。高墙隔绝了外界的喧嚣,眼前是青石铺就的宽阔庭院,回廊曲折,飞檐斗拱,处处透着百年世家的底蕴与威仪。仆役穿梭,皆是屏息静气,行动无声,规矩森严。这与我们在外奔波、风餐露宿的江湖气息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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